婚期迫在眉睫,宮中送來了鳳冠霞帔,鞋履,珠領,寶花,名貴器具,錦袱白條,金銀百萬,密密地布滿閣道院闱。
正月十三這日,謝芷找到半山别院裡,臉色哀凄,“大哥,我想好了,我願意離京。”
她跪在正廳裡,一張小臉滿是淚痕。
謝矜臣放下翻閱的書卷,起身問:“當真想好了?”
“想好了…”
廳前立着兩位人高馬大的護衛,聞人堂和即墨一左一右,謝矜臣簡單囑咐幾句,對謝芷道:“今夜我會讓即墨在渡口等你,最遲子時登船。”
“好。”她點頭應下,聲音哽咽。
這一天對謝芷來說格外漫長,她的丫鬟全被換掉了,個個臉生。
閨房中所喜之物盡被她摔了個粉碎,唯有一隻小心地珍藏在寶匣子裡的竹蜻蜓,葉片青黃,完好無損,她愛不釋手地摸了摸。
小時候她彈琴彈得手疼,蹲在樹下哭,一位穿着白衣的小公子從樹上跳下來,吓了她一跳,為了補償,他送她一隻竹蜻蜓。
就這樣她把沈晝放進了心裡,思慕之情一點點生根發芽。
臨走時,謝芷與王氏母女二人抱頭痛哭,抽咽不成聲。
暮色四合,大夜彌天。
一輛馬車停在京城最熱鬧的東市,謝芷戴裹着狐裘,頭戴黑色帷帽,将至城門前讓人停下來,她手扶車壁下地。
寒風凜凜中,單薄的身影回望京都,望着燈火闌珊之地。
新買的小丫鬟吹得鼻子都僵了,勸她:“姑娘,快走吧馬上就到子時了,城門要關了”
謝芷不死心地望着夜色中某一個點,執拗地道:“再等等,他會來的。”
傍晚時她讓人去給沈晝送了信,邀他來城門送一送自己。
隻是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