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心髒蹦到嗓子眼兒,她雖戴了尖銳的發簪防身,但雙拳難敵四手,正要叫翠微趕快往回劃,那暗處站起一魁梧硬朗的身影。
黑色的影子比船艙高出一半,看不清臉和五官,那影子微微低頭,出聲喊了句,“夫人。”
姜衣璃腕骨一抖,幾乎神魂離體,船槳差點脫手,她急忙把住,叫翠微,“快走快走!”
四條細胳膊拼命劃,水上漣漪浮蕩。
聞人堂黑夜中的臉色絲毫不變,他沉着眉眼未開口,看着那用盡全力逃離的小船,隻動了動手腕示意,下屬也立刻拿槳劃船。
他是刻意等在此處的。
寒山寺看丢夫人,不禁大人動怒,他自己也怒,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大人未罰他,隻是暫時還沒騰出手。
這次得到消息進杭州搜捕,大人隻帶即墨卻未囑他任何事情,顯然他已失去信任。
聞人堂穩坐第一心腹多年,怎肯退居人下,他試圖補救,想及那日進禅房看到的第一眼,玉瑟平整地躺在地上,是被扶着倒下的,不是栽的。
他猜夫人自己早就想逃,正好碰上董舒華綁她,将計就計,但他不能直言,恐會惹大人不快。
聞人堂雖沒得到使喚,但還是來了杭州,他盯着杭州沿岸的下遊,在大人忽略的野渡蹲守,以圖先抓到人再領功,誠然,上遊的野埠頭他也留了幾個弟兄守株待兔。
水面漆黑,月亮在水中彎曲折疊。
姜衣璃胳膊都快掄冒煙兒了,似鬼魅一般看見了水上燈塔,皎如冰月,冷冷泛光。
再定睛一瞧,那是一艘三層的渡輪,甲闆上一根桅杆懸着盞玻璃燈。
隐隐地,見燈下站着一人,長身玉立,清雅凜冽,越近,那張冷臉就越熟悉。她的心髒重重往下沉,腦袋裡似乎閃過星星。
天要亡我。姜衣璃一個恍惚,心神薄弱到似又聽見琴聲了,她聽着自己的心跳,怅然若失。
翠微發現什麼,“小姐,那是——”
“嗯。”姜衣璃點頭,肯定她的猜測,卸力地坐在船頭,有一下沒一下劃水,疲憊地道,“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