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眼了,夜太靜,這林中已經沒有活人了,金屬穿透血肉,噴血的聲音,在腦中立體環繞。
謝矜臣垂眸,覺懷中之人冰冷僵硬,和死屍也差不多。
“姜衣璃。”他的臉色在月光下極為幽冷,眉骨似檐宇,遮住了眼神。
顯得陰翳。
沒問她為何不返回營地,也不問她怎麼出現在這裡。
他隻是突然地虛弱下來,壓在她肩上的重量增加,嗓音暗啞地道,“扶我去下面的山洞。”
剛剛還迅疾如電,一下子就似山傾頹。
“你受傷了”
他一直是從後面攬着她,胸膛貼在她背脊,姜衣璃覺得後腰和他铠甲相貼的地方有些濕,回頭看見血,她臉色刷白。
姜衣璃被他壓得更矮,費勁兒地攙他往下走,借月影看路。
黑黝黝的山洞果有一個洞口。
這洞口看着黑,裡面卻是亮的,原來山頂天然被挖開,一道月光直射而下,清輝徐徐。
姜衣璃艱難地扶着這個重物往山洞中心去。
擱下他,垂眸一看,心驚不已。
他腹中的刀傷鮮血汩汩,将雪白的衣袍染得刺眼。
姜衣璃給他松了铠甲,扶他坐在石榻的平面上,謝矜臣臉色冷白,眼睫垂着半阖不阖,那樣盛氣淩人的鎮國公府世子,也會受傷失血到這個程度。
她站在地上,看了眼傷處,袖中手指糾結地掐緊,“大人,聞人管事和桓将軍他們很快就會找來,您不用擔心。”
謝矜臣擡眉,骨相分明的臉淡漠冷靜,眼神淩厲攝人,和流血的傷口截然不符。
“你呢,去哪?”他嗓音冷漠到仿佛傷不在自己身上。
姜衣璃掐着指尖不說話。
謝矜臣肩膀輕顫,他虛虛往後倚靠着山洞的石壁,眼皮狹薄,睨着她,“想跑嗎?本官有傷在身,奈何不得你。桓征不在此區,且戰後首先清掃戰場點數屍體,聞人堂守着山口海岸定然想不到你會來此處尋突破,姜衣璃,這是你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