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的賓客挨個走了,林中隐隐傳出嗚咽,王娉趴在母親懷中,雙眼紅腫似桃,偷偷看師哥,不敢張口。
王家夫人頭上系着白布,臉色慘淡,她哄開女兒走去勸道,“玹哥兒,回吧。”
謝矜臣目光沉默,他紋絲未動,“師母,我再待一會兒。”
蕭瑟涼風,卷着紙錢狂舞。
謝矜臣自天亮跪到天黑,暮色四合,他站起時踉跄了一步,手指撫過冰冷的石碑,喉結微動,“老師,這個世上再沒有人以誠待我了。”
喪禮之事暫告一段落,禮部取了三個谥号,文正,文忠,文愍,還待崇慶帝擇定。
國公府,八仙桌上擺着飛龍湯,水晶肴肉,燕窩鴨等菜肴。
王氏坐在主位憂心忡忡地撩眼看去,見長子碗中一口未動,命令左右侍奉的丫鬟給大公子夾菜。
謝矜臣面色冷淡,“母親不必費心,孩兒隻是陪您用膳,暫無胃口。”
王氏眸光哀傷,見他意志消沉,也覺食之無味,他跟王崇當真是情誼甚笃,隻怕國公爺去世,也未必有此般傷心之态。
轉念一想,莫不是與那罪女姜衣璃有關。
王氏眼皮跳了跳,心道本也不是良緣,正好斷了幹淨,試探道,“你與陳家的親事已罷,不如再擇一門”
“母親。”謝矜臣少見地打斷她。
他眸光幽邃,瞳孔淡漠,聲音沒有起伏,“老師待我如親子,他大喪,我怎好歡天喜地談婚論嫁。”
“你要為他守孝,三年不娶不成?”
“正有此意。”謝矜臣渾身寒涼地站起,對着母親行禮,離開了正堂。
王氏擡眸望着他背影,嘴唇動了動,又氣又惱,“孽緣!”
謝矜臣出了府,掀開馬車簾,命令往槐花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