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衡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每個動作,慢慢将衣裳攏住,他知道,面前這人是個姑娘,男人和女人的骨骼重量不同。
還知道她姓姜,叫姜衣璃。
是…謝大人的妾室。
她曾在東南的浪頭嶼戰場,救過他一次。桓衡不該肖想,但莫名地,無意中打聽了她的名字。
在聞香教見她第一眼桓衡就認出她,隻是不知為何她不在謝大人身邊,反而成了邪教護法。
她扮男裝,應當是事急從權,因此桓衡并未拆穿她。
姜衣璃在泥塑的佛像下面,收拾幹淨,靠着香案閉上眼睛,滿身疲乏,但沒有困意。
黑夜寂寂,破廟裡四下皆靜。
桓衡微微擡起眼皮,借月光看向泥佛之下,他低聲說,“抱歉。”
暗處姜衣璃閉着眼睛,“白日之事我細想過,算不得你的錯,你職責在身,要為縣中人治療疫病,我們隻有二人,鬧起來不占優勢。”
她嗓音發懶,應當是快睡着了。
桓衡沒再說話,他等到她呼吸平靜,脫下外袍蹲到她身前,眼神細細地描摹過她彎翹的睫毛,呼吸放輕,将衣袍蓋在她身上。
然後他出去守在破廟外。
人影剛離開,月光便落下來,姜衣璃睡夢中,呢喃出“桓衡”兩個字。
靜夜似水流淌而過。
清晨,姜衣璃在琴聲中醒來,她靜靜地等弦音消散,每日都能聽到,她早就習以為常,此刻,她看向廟外。
身子一動,淺藍的衣袍掉在地上,姜衣璃撿起,半點也不驚訝。
因為桓衡就是這樣的人,說他是蠟燭都委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