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矜臣差使即墨跟着,轉去了縣衙,縣令點頭哈腰跟在後面,引他往後院廳堂,廳堂裡王猛和陳舒起身行禮。
“跪下。”他冷聲開口。
縣令差點膝蓋一軟,意識到不是叫自己。
王猛和陳舒互看一眼,撩袍跪地,臉上各有推诿之色,“謝大人息怒!”
丫鬟奉上來的茶謝矜臣一眼未看,他眉骨微擡,目光冷戾地睨着這二人,“放火燒村是誰想出來的馊主意?”
王猛立刻說,“是陳侍郎。”
“你,你也點頭了。”
陳舒急得臉上冒汗,王猛與國公夫人乃是同宗,與謝世子算遠親,可燒村之事怎能讓他一人擔責,陳舒急道,“大人,此事确有不妥,我二人已悔過。”
“大人高風亮節,是朝廷之幸,臣離京前還去王首輔墓前拜過,腆顔與您同出一個師門,慚愧。”
此話意圖求饒,平時或可行,隻可惜王崇已去,墓碑又使謝矜臣想起那日的蕭索。
這無疑觸了他的逆鱗,連帶着記恨起姜衣璃。
城外涵山,殘葉落敗,姜衣璃用她的虛情假意,在最脆弱的時候給他重重一擊!
那點身體上剛得到的歡愉又被情緒壓制住。
謝矜臣臉色沉得像水,“你二人回京自行上奏辭官請罪。”
王陳二人擡臉。
謝矜臣道,“不願?或者本官上奏,左右侍郎在鎮壓邪教途中,英勇就義。”
他離開後,王猛陳舒二人蹲坐在地,互相指責。
同時納悶,不就燒個小山村,孤寡老弱死就死了,怎麼就得罪了謝世子?
姜衣璃進了客棧後,被幾名臉生的丫頭引去二樓沐浴,她咬牙忍着腿間不适,本來也要洗。
浴桶裡水汽氤氲,漂浮玫瑰色花瓣,幽幽地透出隐秘的香。
水花撩動,她屈起腿,看到了自己膝蓋的紅印。
膝骨一次次地磕在馬車車壁上,很難不留下痕迹,她湊近看,竟然有些破皮。
沐浴後,侍女送來一套嶄新的煙粉色桃花裙,淺綠的披帛,新鮮柔美,十分活潑。
姜衣璃換好衣裳,想要出門被樓下的侍衛攔了回來,她隻得在房中坐下,召來侍女問翠微,她們不知,問聞人管事,她們也搖頭。
浴房裡放着剛脫下的黛青男裝,侍女收拾後,送來一張窄短的紙,“夫人,這可要扔了?”
“給我吧。”姜衣璃伸手。
這是桓衡寫給她的借據。
借據捏在掌心裡,倏地,門框外響起聯袂的跪地聲,屋内屋外的丫鬟整齊跪拜,“參見謝大人。”
姜衣璃捏着借據沒地方藏,捏成皺小的一團在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