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得往後一仰,手裡的筆"啪"地掉在地上。
彎腰去撿時,他的指尖覆上我的,我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卻聽見他低笑一聲:“這麼怕我?”
——我不是怕你,是怕你聽見我胸腔裡,那隻快要撞死的小鹿。
【2022年11月16日】
天氣轉涼後,他嚴令禁止我去香樟林,連他自己也不再去。
現在改成每晚語音講題。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混着細微的電流聲,卻依然清潤好聽。
講到關鍵步驟時會突然提高音量,每個字都咬得字正腔圓。
我在這頭屏住呼吸,能聽見他那邊筆尖劃過草稿紙的沙沙聲,椅子突然挪動的吱呀聲,甚至他無意識輕咳時喉結的震動。
“重點看這裡——”他的聲音突然貼近麥克風,“這個轉換很容易錯。”
耳機裡傳來他指尖輕叩桌面的聲響,哒、哒、哒,與我失控的心跳完美重合。
最要命的是,每次講完題他都等我先挂斷。
那幾秒的靜默裡,他的呼吸聲輕輕擦過耳膜,癢得我攥緊了拳頭,又偷偷希望這片刻能再漫長些。
【2022年11月28日】
午飯後和同學說笑着經過走廊,突然瞥見那個熟悉的背影。
一個女生正顫抖着将粉色信封遞到他面前。
我猛地拽住同學躲到廊柱後。
女生紅着臉把信封遞過去,他往後退了三步,搖頭說了什麼,女生的肩膀立刻垮了下來。
我站在原地,胸口泛起一陣酸澀的刺痛。
原來在那麼多人的眼裡,他都是會發光的那個少年。
【2022年12月13日】
下雨了,他執意送我回家。
傘不算大,我們不得不靠得很近。肩膀偶爾相觸時,我整個人都繃緊了,卻又暗自期待下一個水窪能讓我們再靠近些。
“小心水坑。”他說話時呼出的白氣混着雨聲,溫柔得讓我心尖發顫。
回到家,我對着日記本發了好久的呆。
筆在指間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終于寫下:“江時禮,我喜歡你。”
要是能和你同歲該多好。
十八歲的告白會被認真考慮,而十六歲的真心,大概隻會被揉揉頭發說“小朋友别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