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賬,是時候連本帶利一起算了。”
陳洛的右手,按在了陸子軒的眉心。
那隻吞噬過光與暗,連接着真實深淵的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撣去灰塵。
沒有慘叫。
甚至沒有掙紮。
陸子軒臉上扭曲的快意凝固,雙目暴凸,一根根血絲從他眼眶深處瘋狂蔓延,整個人成了一尊被瞬間抽幹靈魂的蠟像。
他一生的記憶,肮髒的秘密,扭曲的嫉妒,盡數化作數據洪流。
被那隻手掌中心的漆黑旋渦,野蠻地,貪婪地,一口吞下。
陳洛的識海中,無數畫面炸開。
他看見,師尊“坐化”的當晚,密室裡,一個身披血袍、臉戴彎月面具的影子,與師尊舉杯共飲。
他看見,一份用活人鮮血寫就的契約上,赫然浮現出四個字——“血神胚胎”。
整個玄清觀,連同山下靈脈,都将是煉成這枚胚胎的祭品。
而胚胎的心髒,需要一具最純粹的道胎。
畫面流轉。
三師兄李青溫和的笑臉浮現,在他的名冊上,“純陽道體”四個字,被一道猩紅的朱筆死死圈住。
而主持這場獻祭的所謂“神官”,将獲得血月會的賞賜,一步登天。
畫面最終定格。
後山禁地,月光冰冷。
一個單薄纖弱的女孩,換上了一襲雪白的祭袍,臉上沒有狂熱,隻有一種化不開的悲戚與決絕。
是五師妹,白芷。
那個曾經會因為踩死一隻螞蟻而哭鼻子,總是跟在他身後,糯糯地叫着“四師兄”的小丫頭。
咔。
一聲輕響。
是陳洛的指骨,在無聲中捏緊。
他松開手。
陸子軒像一灘爛泥,軟軟地癱倒在地,口水從歪斜的嘴角流下,雙眼空洞地望着虛空,修為盡廢,神魂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