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數據流湧入。比渦噴-5複雜數倍的結構,更先進的材料配比,更苛刻的加工精度。但這一切,在杜宇澤的腦中,卻清晰得如同1+1=2。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哐當!”
杜宇澤轉身,一腳踹開了旁邊工具間的木門。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無視掉落的灰塵,目光如炬,在積滿灰塵的工具架上掃過。
卡尺、千分尺、扳手、榔頭
他像一個準備奔赴戰場的士兵,迅速武裝自己。
然後,他沖向了那片沉睡的鋼鐵巨獸——機床車間。
第一台,c620車床。他扯掉上面的帆布,露出油污斑駁的機身。他沒有嫌棄,手掌撫過冰冷的操作杆,檢查導軌,轉動卡盤。還能用。
第二台,x62w萬能銑床。
第三台,z35搖臂鑽床。
他像一個君王,在檢閱自己塵封的軍隊。
“嗡——”
他合上了車間總電閘。老舊的線路發出一陣電流的嘶鳴,幾盞昏暗的防爆燈閃爍了幾下,頑強地亮了起來,投下慘白的光。
整個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
杜宇澤深吸一口氣,空氣裡彌漫的機油味,非但沒有讓他不适,反而讓他全身的細胞都興奮起來。
他将一塊從廢料堆裡翻出來的45号鋼固定在車床卡盤上,啟動機器。
“嗚——”
沉寂了十幾年的車床,發出了野獸蘇醒般的低吼。主軸旋轉,帶動着鋼材。杜宇澤雙手握住操作杆,刀塔前移,切削刀精準地抵在鋼材表面。
“滋啦——”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火星四濺。赤紅色的鐵屑卷曲着飛出,帶着灼人的溫度。
他的動作沒有半分生澀。進刀的深度,移動的速度,全都精準得如同教科書。不,比教科書更完美。因為他的大腦裡,系統已經将最優的加工參數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不需要思考,隻需要執行。
第一天。
他完成了渦輪盤和壓氣機葉片的粗加工。餓了,就啃一口從行李卷裡帶來的幹硬饅頭。渴了,就擰開牆邊的自來水龍頭,灌一肚子冰涼的鐵鏽水。
整個車間,隻有機器的轟鳴和金屬的尖嘯。
第二天。
龐清泉推開了車間的大門。他本來隻是照例巡視,卻被那震耳欲聾的噪音吓了一跳。
他看見了燈光下,那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