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一條條,一件件,将戰後千頭萬緒的事情安排得清晰透徹。
原本被悲傷和恐懼壓得有些佝偻的人們,漸漸挺直了脊梁,眼神裡重新燃起了主心骨才能帶來的光明和希望。
衆人各自領命散去。
秦明腳下一個踉跄,連日來的神經緊繃加上體力透支,讓一副尚未完全恢複的身子骨極其疲憊。
他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感到一陣陣尖銳的頭痛。
雲若煙立刻上前扶住他,甚至感受到丈夫手臂的微微顫抖。
“相公,撫恤銀和各項開支的章程,我今晚就理出來,絕不讓鄉親們寒心。你…你一夜未合眼,身上還有傷,回去歇歇吧,哪怕眯一個時辰也好。”雲若煙無比心疼地勸說道。
秦明扶着她的手站穩,搖搖頭:“還得去看看那幾個重傷員。不然心裡不踏實。”
他頓了頓,湊近雲若煙耳邊,聲音壓得極低:“那些東西,都藏穩妥了?”
雲若煙神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同樣低聲回應:“按你說地方藏好了,放心吧。”
“好。”秦明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振作精神,“暴風雨隻是暫歇,更大的浪頭還在後面。咱們必須抓緊,你回家燒水,我去看望傷員。”
“好!”
傍晚時分,秦明才拖着灌了鉛般的兩條腿回到家。
雲若煙已經燒好了熱水兌在木盆裡,熱氣升騰。
她強拉着秦明坐下,不由分說地脫掉他那雙幾乎磨穿底的棉靴子。
當兩隻滿是血泡、泥污混合着幹涸血迹的腳浸入溫熱的水中時,秦明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雲若煙蹲在一旁,輕柔地替他清洗。
看着丈夫傷痕累累的雙腳她的手瞬間停滞。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滴落在水盆裡,濺起細小水花。
“哭啥?沒啥大事,皮外傷而已。”秦明笑着,伸手想抹去她的眼淚,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也粗糙不堪,隻好作罷,轉而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娘子,等這陣子過去,一切都安穩了,為夫讓你什麼都不幹,就天天在家…”他聲音帶上了幾分調侃,故意拉長了調子,“…給我生一堆大胖小子大胖丫兒。”
雲若煙俏臉瞬間绯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羞惱地嗔怪瞪他一眼,想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
她身子一軟,順勢輕輕靠進他懷裡,聲音細若蚊蚋:“沒正經…隻要能跟着相公你平平安安的,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願…”
燭火在窗紙上投下兩人相依相偎的影子,輕輕搖曳。
懷中溫香軟玉,發絲間淡淡的皂角清香混着一絲藥草味鑽入鼻孔,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妻子全然的信賴依賴,讓秦明心頭一熱,多日來的緊繃和殺伐之氣,漸漸被一種柔軟的情緒取代。
他忍不住低下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個輕柔的吻,然後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