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登記後,徐母掏出一把零錢,繳納了學費。
朱先生接過那把帶着體溫的零錢,沒有絲毫的不耐與嫌棄,清點過後,用紙筆認真地記錄下繳費情況,最後将一張印着學堂專屬印章的收據遞給徐母。
“這是收據。”
朱先生的聲音依舊溫和,指了指紙上的内容:“下午三點,準時來接孩子,等她熟悉了路,再讓她自己來回。”
徐母連連道謝,手掌微微顫抖的接過那張紙片。
她不識字,上面那些彎曲的筆迹,對于她而言形容天書,但是薄薄的紙片,卻宛如沉甸甸的。
這可是50塊換來的啊!
“你先回去吧。”
朱先生微微颔首,目光轉向依偎在母親身邊,伸出幹淨的手掌,對着依舊有些怯生生的徐玥:“跟我來吧,孩子。”
徐玥擡頭看了看母親,又看向面前的那隻手,有些拘謹。
徐母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後者這才鼓起勇氣,伸出自己小小的,有些髒污的手,遲疑的放在先生手心裡。
徐母站在原地,看着女兒小小的背影,随着先生走進學堂深處後,懸了一路的心此刻終于稍稍落回了實處。
一股巨大的酸澀和難以言喻的欣慰猛地沖上鼻梁,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旋即,徐母反應過來,趕緊擡起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生怕被旁人看見。
直到再也看不見女兒的身影,徐母才緩緩轉過身。
學堂那扇莊重的朱紅色大門在她身後無聲地關閉,仿佛也将門外的喧嚣隔絕開來。
當她重新出現在學堂門口時,門口還有些第三區的婦人們在寒暄。
見她出來,婦人們的目光如同聞到了腥味的蒼蠅般聚攏過來,竊竊私語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音量也刻意拔高了幾分,如同針尖般清晰地刺入她的耳膜。
“喲,還真交上錢了?也不知道是賣了什麼換的”
“瞧她那副樣子,跟撿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淚眼婆娑的,演給誰看呢?”
“就是,裝可憐也沒用,進了學堂又怎樣?龍生龍,鳳生鳳,垃圾堆裡爬出來的,還能指望讀出個名堂?”
“我看啊,那丫頭片子呆不了幾天就得被轟出來!朱先生心善,可學堂也不是收破爛的地方!”
“就是,看她家那窮酸樣,怕是連筆紙都買不起吧?到時候還不是丢人現眼”
每一句話,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徐母的心上。
那些婦人臉上毫不掩飾的鄙夷,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将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