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的文書、呈文、魚鱗冊,堆積如山。
茅儀仔細翻看着每一封呈文,并認真做着勾畫批注。
雖然滿身酒氣,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眼中血絲交織,但絕非縱欲虛浮所緻。
相反,全是因為殚精竭慮,忙于處理政務,沒有時間休息所緻。
李玉香知道,茅儀并沒有坊間傳言的那般不堪!
茅儀雖然包了玉香樓,但卻從未碰過樓裡任何一個姑娘,就連面對她這樣的大美人兒,茅儀也從未有過出格之舉。
而是将這煙花巷陌變作了辦公場所,每日埋頭于公文之中。
“知縣相公,你已經三日不曾出門走動了。”
琴聲戛然而止,李玉香起身來到茅儀身前,眸中流露出一絲心疼:“再這樣下去,會把身子拖垮的,還是先歇一歇吧。”
“無妨!你若彈琴累了,就下去歇息吧!不用管我!”
茅儀頭也不擡,剛放下一封兵房縣尉彙報的呈文,又拿起吏房書吏呈上的帖子。
李玉香柳眉輕蹙,手指繞着雲鬓秀發。
實在想不通,茅儀明明是一個勤政廉明的好官,何苦要這樣自毀聲名?
身為一縣花魁,以往她也接待過不少官吏,但像茅儀這麼奇怪的知縣,她還是平生僅見。
“知縣相公,你可知道,坊間百姓,都在背地裡罵你…”
“說你終日癡迷酒色,不理政事,是洪雅縣曆來最荒淫無道的昏官!”
“還給你取外号,叫你‘茅驢兒’!”
茅儀聞言,不怒反笑:“那可太好了!”
“好?”
李玉香眉梢高挑。
心說這知縣相公,莫不是瘋了不成?
背負着千夫所指的罵名,跑到青樓來處理政務,圖什麼?
“你不懂,他們越罵我,我就越安全!”
茅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再和李玉香多說:“好啦,你下去歇息吧!”
“哦對了,替我去衙門,把吏房梁書辦和縣尉趙傑叫過來!”
說完,茅儀取出銀兩,遞給李玉香,作為跑腿的報酬。
“奴家替你去叫便是,銀子我可不要,你又不曾對我做過什麼!”
留下這句話,李玉香打開房門,扭着細腰離去。
藏身于房門後的鄭靈均,默默目送李玉香下樓,不由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