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冬天來得早,剛過立冬,第一場雪就悄然而至。王摘星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将香爐裡的三炷香重新插好。馬桂榮的堂口屋内常年缭繞着檀香與草藥混合的氣息。
“師父,有人來了。”王摘星透過窗戶,看見一個裹着厚棉襖的中年婦女在院門外徘徊。
馬桂榮從裡屋走出來,五十七歲的她,頭發烏黑,眼睛卻亮得驚人。
“讓她進來吧,常仙剛才給我遞話了,這人有急事。”
婦女一進門就跪下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馬大仙,救救我兒子吧!我最近總是在做同一個夢,夢見他抱着籃球在一輛着火的車裡”
馬桂榮示意王摘星扶她起來,自己則點燃了一根煙。青煙缭繞中,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渙散,全身從起初的晃動變成左右搖擺,——常仙上身了。
“東南方,藍色客車,三天後,十字路口。”
馬桂榮的聲音變得尖細,與她平時的嗓音截然不同。
“你兒子命裡有這一劫,但可以化解。”
婦女名叫李秀芬,聞言又哭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紅包往桌上放。
馬桂榮恢複正常後,将紅包推了回去。
“先聽我說完。這劫能解,但需要做個替身。”
馬桂榮轉向王摘星:
“摘星,去把家夥式兒拿來。”
趁着王摘星準備材料的空當,馬桂榮問李秀芬要了她兒子的生辰八字和一件貼身衣物。
等王摘星回來時,注意到正在“查事”的馬桂榮表情變得凝重道:
“崔明宇,十八歲,亥年巳月申時生。”
“師父,有什麼不妥嗎?”在李秀芬接電話的時候,王摘星小聲問道。
“時辰和屬相犯沖,而且犯口舌,能擋得了一次,擋不了一輩子啊,哎”
馬桂榮歎了口氣回憶道:
“十年前,我師父還在世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失敗的替身法事。”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了:“那時候有個半吊子出馬仙,給一個病重的老人做替身,讓家屬用老人的血給紙人點睛”
王摘星倒吸一口冷氣。她聽師父講過,替身紙人最忌諱用生人血點睛,那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