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峰敏銳的注意到她泛紅的眼眶：“你怎麼哭了？”
“灰塵進眼睛了。”白曼曼勉強的笑了笑，伸手想觸碰他的臉，可手卻停在半空，她猶豫了。
萬峰握住她懸在半空的手，他将手貼在他冷得像冰塊的臉頰：“曼曼，我最近是不是很奇怪？”眼神中閃過一絲白曼曼從未見過的迷茫。
“你最近忙，隻是太累了。”白曼曼輕聲說着，但心髒在胸腔裡痛苦地緊縮。最終白曼曼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隻要能多留住他一天，哪怕一分鐘。
晚上，白曼曼假裝熟睡後，她聽到萬峰悄悄起身，浴室中水流聲持續了很久，随之伴随而來的海腥味。讓白曼曼震驚的是，當萬峰回到床上，床墊幾乎沒有下陷，他仿佛是根遷徙鳥兒留下的羽毛，隻有尚未消散的愛卻沒有了重量。
第二天早晨，白曼曼在浴室的地面上發現一片灰綠色有點像海藻的碎片，并且散發着淡淡的腐臭味。她隻是默默的清理掉，什麼都沒說。
日子就這樣詭異地繼續着。白曼曼逐漸忽略和習慣萬峰身上越來越濃的腥味，也開始忽略他皮膚上逐漸擴散的斑塊，忽略他偶爾停止的呼吸。他們像從前那樣，一起看電影、聊天，隻是不再出門見朋友，也不再确切的說是不敢計劃未來。
直到一天下午，樓下鄰居阿姨敲響了他們的門。
“小曼，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壞掉了？”李阿姨皺着眉頭問：“最近幾天一直有股怪味從你們家飄下來。”說着，還捂着鼻子。
白曼曼感到恐慌，她知道這是萬峰身上，那股越來越難以掩蓋的氣味：“李阿姨，我前幾天出差了，可能是冰箱裡的肉壞掉了，我走的時候把電閘關了。”她撒謊道。
鄰居李阿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越過她肩膀掃向屋内：“你男朋友最近幹嘛去了？好久沒見到他了。”
“他最近工作，很忙，很少回來。”白曼曼感到冷汗順着後背流下。
李阿姨離開後，白曼曼關上房門，轉身時，看到萬峰站在客廳中央，渾濁的眼神空洞。在日光燈的照射下，皮膚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态，能隐約看到他身後的牆面上那張他為她拍攝的相片。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回蕩在客廳裡。
一句話，把多日以來的演技徹底擊碎，白曼曼的眼淚終于決堤。她跑過去想抱住他，當手臂穿過他的身體，她崩潰地跪倒在地：“不！萬峰，求你别走”
萬峰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逐漸變得透明，從困惑到了然最後歸于平靜，他輕聲的說：“原來難怪鏡子裡沒有我不過還好”他指了指心口處：“這裡，一直能感受到你。”
白曼曼歇斯底裡的哭着：“别走，别留下我自己，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咱倆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萬峰蹲下身，與她平視，擡手試圖擦去她的淚水，可他的手就像幻影那樣穿過她的臉頰：“親愛的，忘記我吧。”他的聲音溫柔而悲傷：“這樣下去，隻會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