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頁)

李辰安舒服地喟歎一聲,枕着浴缸邊緣,隻露出一個腦袋。他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嘶哈”他滿足地眯起眼睛,看着頭頂那片被院牆切割出來的四方天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總算能安安穩穩地泡個澡了。這他媽才叫人過的日子嘛!為了這一刻,前面那些折騰,值了!”

他惬意地晃了晃腦袋,水波蕩漾。

隻是,這好日子還沒享受幾天,新的麻煩又找上門來了。

張遷,這位新晉的代長史,幾乎是以一種悲壯的姿态,抱着一摞比他人還高的紙卷——上面用炭筆密密麻麻地記錄着各種工程進度、物資調配、人口統計、錢糧收支的表格和文字——再次出現在了李辰安的面前。

他站在浴缸旁,看着自家王爺那副悠閑得近乎堕落的模樣,張了張嘴,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李辰安懶洋洋地掀開一條眼縫,看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又怎麼了?本王不是說了嗎,小事不要來煩我。”

“天塌下來,先讓趙磐頂着,趙磐頂不住,再讓呃,再讓墨承規想辦法。”

“殿下!”張遷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疲憊和幾分沙啞,“如今雲州各項事務,雖在殿下規劃之下,初見成效,但但後續的統籌、章程的制定、長遠規劃的擘畫,乃至各曹官吏的考核與督導下官下官實乃學識淺薄,德行微末,恐難以勝任,更怕有負殿下所托,贻誤雲州大局啊!”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殿下,雲州欲真正興盛,非下官這等庸才所能支撐。下官鬥膽,懇請殿下尋訪一位真正德才兼備、能安邦定國的大才,出任長史之位,統攬全局,制定方略。”

“如此,方能不負殿下興盛雲州之宏願,亦能亦能讓殿下您,真正高枕無憂啊!”

李辰安從浴缸裡坐起身,水珠順着他白皙的肌膚滑落。他眯着眼睛,看着張遷那張寫滿了我不行了,快招新人的臉。

也是,自己這個甩手掌櫃當得太徹底,也該給下面的人找個正經的項目總監了。

不然這張遷要是撂挑子不幹,或者直接累趴下了,自己這好不容易才開始的養老生活,豈不是又要泡湯?

“蘇明哲”他腦海中,很自然得就浮現出這個陳知州先前不止一次提及的名字。

前任雲州縣令蘇明哲,字守拙,乃是景元十五年的進士,學富五車,為人剛正,因在京中彈劾權貴,觸怒龍顔,被一紙貶斥,流放至雲州擔任縣令。

後又因與當時的州官,據說是劉主簿一派的人,理念不合,不願同流合污,一怒之下挂印而去,在雲州城外三十裡處的卧牛村結廬隐居,教幾個蒙童讀書糊口,自号東籬散人,不問世事久矣。

“此人有才華,有傲骨,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應該很閑,而且很郁悶。”李辰安心中盤算着,“一個郁郁不得志的知識分子,最渴望的是什麼?是認可,是施展抱負的平台!隻要我把這個平台搭起來,再畫個大餅”

他越想越覺得靠譜,當即從浴缸裡一躍而起,抓過一旁的浴袍裹在身上,也顧不上擦幹水珠,對着張遷便喊道:“備車!快!本王要去卧牛村訪一位故人!”

張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應道:“是!殿下!隻是您在雲州,還有故人?”

李辰安一邊手忙腳亂地穿着衣服,一邊高深莫測地一笑:“故人嘛,見着見着,不就故了?再說了,為了本王日後的清靜日子,就算是三顧茅廬,本王也認了!”

他決定親自出馬,去忽悠哦不,是去禮聘這位蘇先生出山。

為了他偉大的躺平事業,這一次,他要拿出十二分的誠意(和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