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在距離雲州城百裡之外、一處荒無人煙的邊境線上。
趙磐和秦紅袖手下最精幹的情報人員,大概鎖定了呼延豹商隊最後的消失地點。
現場的景象,充滿了詭異的矛盾。
幾具被野狼啃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散落在雪地裡,但緻命傷無一例外,都是喉嚨處一道幹淨利落的切口,手法之殘忍,讓趙磐都暗自心驚。
現場有搏鬥的痕迹,但範圍很小,沒有出現大規模混戰的迹象,明顯是一場壓倒性的、瞬間結束的屠殺。
“頭兒,”一名情報人員走到秦紅袖身邊,低聲彙報道,“我們查驗了所有屍體,都不是呼延豹本人,還有所有的馬車、糧食、鹽,都憑空消失了。”
“這就奇怪了。”秦紅袖秀眉緊蹙,“從手法上看,像是唐門或者監天司那些不留活口的專業殺手,可他們要的是人命,絕不會看得上那些笨重的糧食。”
“若是尋常的馬匪或是想黑吃黑的草原部落,戰鬥方式絕不會如此幹淨,現場會亂成一鍋粥,而且他們會留下一些不值錢的雜物。”
所有的線索,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精心設計過,它們完美地交織在一起,最終指向了一個看似合理卻又根本不存在的兇手——一個既擁有頂尖殺手集團的專業素養,卻又會在意幾車糧食未知勢力。
“這不合邏輯,”秦紅袖喃喃自語,“這感覺就像是有人故意想讓我們這麼認為。”
而在另一邊,陰暗潮濕的地牢。
鐵鏽、血腥和潮濕的黴味混雜在一起,鑽進鼻腔,沉甸甸地壓在肺裡。
此時,呼延豹被兩條從房梁上垂下的粗大鐵鍊鎖住手腕,高高吊起,他的腳尖将将觸地,全身的重量都撕扯着他的肩胛骨和腕骨。
他赤裸着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已經開始泛着黑紫色的傷痕。
“嘩啦——!”
一桶冰冷的、帶着冰碴的井水,被其中一個叫甲三的漢子,狠狠地從呼延豹的頭頂澆下。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皮膚,讓他那因為持續吊挂而早已麻木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一顫。
緊接着,另一個叫甲七的、身材更瘦削的漢子,走上前,他手裡拿着一根皮鞭,在呼延豹身上揮舞起來。
“甲七,還沒好嗎?”見甲三揮舞了好一會兒,甲三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主人交代了,每個時辰,都要輪換一遍,再這麼下去,我怕他撐不住。”
“撐不住?”甲七冷笑一聲,他手中的皮鞭依舊穩定地遊走着:“你太小看這家夥了。”
“我幹這行十年了,從沒見過這樣的怪物,這麼多天了,用了那麼多種刑罰,尋常壯漢早就變成一灘爛泥了,可他除了剛開始吼過幾聲,到現在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
甲三也湊過來看了看,咋舌道:“确實邪門,他娘的,這家夥的骨頭是鐵打的嗎?昨天那記透骨釘下去,他隻是悶哼了一聲,差點把老子的手腕給震麻了。”
“所以啊,”甲七收回皮鞭,又拿起一根沾着藥膏的布條,開始粗暴地為呼延豹剛剛被鞭打過的皮膚上藥,“你以為主人費這麼大勁,隻是為了折磨他取樂?”
“難道不是嗎?”甲三一邊準備着下一輪的刑具——一捆細長的、泡過油的竹簽,一邊随口道:“主人這幾年的口味,真是越來越殘忍,也越來越怪了!”
“蠢貨!”甲七低聲罵了一句,他湊到甲三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沒聽見主人那天說的話嗎?”
甲三的動作一滞:“什麼?主人說了什麼?”
甲七壓低了聲音:“主人想把他弄成一個隻聽命令的死士?”
“死士?”
“小聲點!小心被主人聽見,他要是發怒了,下一個綁上去的就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