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玹的目光在她刻意塗暗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漾開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随即迅速沉澱下去,被帶着玩味幽光所取代。
他并未立刻回答,隻是無聲地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
那混合着冷冽沉水香的氣息,強勢地壓過了地道裡污濁的味道。
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蕭玹微微偏頭,鬥笠的陰影随之移動,露出了他緊抿的薄唇,唇角似乎向上勾起了一個極淺極冷的弧度。
“傅小姐。”他的聲音低沉冷漠,用的是隻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倒是讓本督意外得很。”
他幽深的目光如同實質,在她臉上掃過,“看來這将軍府的賬目,水深得很,竟把傅小姐都逼到了這裡?”
他的話語帶着明顯的試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傅流螢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維持着那份強裝的平靜。
傅流螢迎着他審視的目光,不閃不避,聲音壓得極低,卻異常清晰“水深才能藏大魚,将軍府賬目不清,流螢受托掌家,自當查個水落石出。”
她沒有任何想隐瞞蕭玹的意思,事實上她也隐瞞不住。
畢竟蕭玹的眼線遍布将軍府。
他想要知道什麼很容易,所以她不如坦坦蕩蕩的。
“倒是督主”傅流螢微微側首,目光落在石壁上,淡淡的笑了笑,“您稱病閉門謝客,卻出現在這地下錢莊的秘道之中恐怕也不僅僅是這印子錢吧?”
蕭玹眸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随即被更濃的興味覆蓋。
他并未否認,反而低低地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狹窄的地道裡顯得格外清晰卻又很危險。
“傅小姐果然心思玲珑。”他緩緩擡手,冷白修長的指尖再次拂過石壁上那枚雕刻得最為精細的銅錢紋樣,動作似乎在掌控着一切,“不過,你隻猜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