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集市,藏匿于江市破敗工業區的褶皺之中,如同城市光鮮表皮下一塊流膿的瘡疤。
林銘的身影出現在集市入口時,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收斂了所有氣息,步伐融入那些在陰影中穿梭、遮掩面容的人流,如同滴水入海。隻有那些感知極其敏銳、或是常年遊走于生死邊緣的老油條,才會在他經過時,莫名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地避開他周身那無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集市内部比外界更加混亂無序。瓦斯燈昏黃的光線下,攤位雜亂無章,售賣着各種來路不明、散發着微弱能量波動的“好東西”:沾染暗紅血迹的異獸材料、鏽迹斑斑的古代遺物、閃爍着不穩定光芒的能量核心、甚至還有被關在籠子裡、眼神麻木的“特殊貨物”。
空氣中彌漫着機油、血腥、劣質煙草和某種化學試劑的刺鼻味道,各種壓低的讨價還價聲、争執聲、以及偶爾響起的短促慘叫和悶哼,構成了一曲罪惡的交響樂。
林銘的目标明确,徑直走向集市深處那個挂着“劉氏雜貨”破舊招牌的店鋪。越往裡走,環境越發肮髒破敗,窺探的目光也越發不加掩飾,帶着赤裸裸的惡意和貪婪。幾個明顯不懷好意的身影悄然尾随上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林銘腳步未停,甚至沒有回頭。
就在那幾名尾随者相互使了個眼色,準備上前“盤盤道”的瞬間——
“噗通…噗通…”
幾聲沉悶的倒地聲接連響起。
那幾名尾随者如同突然被抽掉了骨頭,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眼睛瞪得滾圓,瞳孔渙散,生命氣息瞬間消失,身上卻看不到任何傷口。隻有極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混沌氣流,如同毒蛇般從他們身上悄然縮回,融入林銘的影子裡。
周圍幾個攤位的主人恰好瞥見這詭異的一幕,吓得魂飛魄散,連忙低下頭,死死盯着自己的攤位,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那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在集市這一小片區域無聲蔓延。
林銘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劉氏雜貨”門口。
店鋪的門虛掩着,裡面透出比外面更加昏暗的光線。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某種化學藥劑的古怪味道從門縫裡飄散出來,比集市其他地方更加濃郁。
林銘推門而入。
店内狹小逼仄,貨架上堆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零件和不明物品,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塵。地面上,卻有着明顯拖拽留下的新鮮血痕,一直延伸到後面那個挂着髒污門簾的小倉庫。
店鋪裡空無一人。
林銘的目光掃過櫃台,上面還有一個喝了一半的劣質酒瓶和幾碟沒吃完的下酒菜。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瞬間捕捉到倉庫内微弱的、瀕死的呼吸聲和另一個極其隐蔽、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冰冷氣息!
有埋伏?還是黑吃黑?
林銘神色不變,仿佛毫無察覺,徑直走向那小倉庫,掀開了門簾。
倉庫内的景象更加狼藉。雜物被翻得到處都是,中央的空地上,肥胖的劉秃子倒在血泊之中,渾身布滿數十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切口,鮮血幾乎流幹,隻剩下一口氣吊着,眼神渙散,充滿了極緻的恐懼和痛苦。
而在劉秃子屍體旁,陰影最濃郁的角落,靜靜地站着一個身影。
那人全身都包裹在一種能夠吸收光線和能量的奇特黑色作戰服中,臉上戴着覆蓋全臉的無面面具,隻露出一雙毫無人類情感、如同玻璃珠般的電子眼。他手中把玩着一柄閃爍着幽藍能量弧光的奇特匕首,匕首的刃口還在滴落着新鮮的血液。
看到林銘進來,那無面人電子眼微微閃爍了一下,發出一種經過處理的、非男非女的電子合成音:
“你來得太慢了,林銘先生。”
“清理垃圾,花費了一點時間。”他踢了踢腳下劉秃子的“屍體”。
林銘的目光在劉秃子身上停留了一瞬,确認其生命正在飛速流逝,無可挽回。然後又落到那無面人身上,平靜地開口:“‘深淵’的清潔工?效率倒是挺高。”
無面人的電子眼再次閃爍,似乎對林銘一口道破其來曆感到一絲意外,但很快恢複平靜:“看來你知道的比我們預想的要多。這很好,省去了自我介紹的麻煩。”
“東西呢?”林銘懶得廢話。
無面人發出幾聲電子合成的輕笑,聽起來格外詭異:“東西?你說那個加密盒子?很遺憾,裡面的‘催化劑’已經被總部回收了。至于那個空盒子呵呵,現在恐怕已經在送往西京趙家路上了吧?想必趙無忌看到那份‘禮物’,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禍水東引,挑撥離間。這是“深淵”一貫的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