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那句石破天驚的“恭迎大駕”,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臨時指揮部裡激起了千層巨浪。
在場的所有營連長,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懵了。
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怎麼把戰利品運回去”這個層面上,李雲龍卻已經把主意打到了三十裡外僞軍的頭上,而且用的還是他們聞所未聞的“送禮”方式。
“團團長”張大彪結結巴巴地開口,他那隻獨眼裡充滿了困惑和不安,“您您這是要幹啥?給二鬼子送槍?這這不成了資敵了嗎?”
“是啊團長!這些可都是咱們弟兄們用命換回來的寶貝疙瘩!怎麼能送給那幫狗娘養的二鬼子!”
“萬一他們拿了槍,反過來打咱們怎麼辦?”
一時間,指揮部裡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無法理解李雲龍這堪稱離經叛道的計劃。
“老李!你這是在玩火!”趙剛的臉色,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把按住桌上的地圖,死死地盯着李雲龍,聲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你這是拿自己的命,拿弟兄們的命去賭!你隻帶幾個人,深入虎穴,萬一那石友三不吃你這套,直接翻臉把你們扣下,咱們這點人,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用理智喚醒這個已經“瘋了”的男人:“就算他貪财,可二十挺歪把子,兩挺重機槍!這麼大一筆軍火,足以改變局部戰場的平衡!他石友三隻要不是傻子,就該知道這背後水有多深!他要是直接上報給日本人,你怎麼辦?到時候來的就不是僞軍,是日軍的大部隊了!我們這點人,連同這些戰利品,都得給人包了餃子!”
趙剛的分析,條理清晰,句句在理。這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擔憂。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雲龍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面對衆人的質疑和趙剛那幾乎是“最後通牒”般的警告,李雲龍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他隻是笑了笑,那笑容裡充滿了自信和一種洞悉人性的從容。
“賭?老趙,你又錯了。”他輕輕推開趙剛按在地圖上的手,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不叫賭,這叫精準投喂。”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衆人面前晃了晃。
“你們都把那石友三當成了狼,可在我眼裡,他就是一條狗!一條又貪又怕的哈巴狗!”
“對付狼,你得用槍。對付狗,你得用肉骨頭!”
李雲龍的目光掃過衆人,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在傳授捕獵的秘訣。
“你把一根骨頭扔給狗,它會毫不猶豫地叼走。可你要是把一整頭牛扔在它面前,它會怎麼樣?”
他沒有等别人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它會饞得直流哈喇子,圍着牛不停地轉圈,但它敢一口吞下去嗎?它不敢!它怕噎死!它隻會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聞一聞舔一舔,想方設法把這頭牛,偷偷摸摸地拖回自己的窩裡,不讓别的狗發現!這,就是人性中的貪婪和恐懼!”
“咱們送過去的這二十多挺機槍,就是那頭牛!石友三他想吞,但他不敢!他怕日本人知道了要他的命,他也怕别的僞軍眼紅來搶他的食!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我們這些‘送貨上門’的人合作!把這批貨,用一種最合理、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變成他自己的東西!”
一番話,說得在場所有人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他們隻看到了風險,而李雲龍,卻看到了風險背後那被貪婪所扭曲的人性!
“那馬呢?”張大彪還是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