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最終還是走了。
他沒有接受李雲龍那虛情假意的挽留,甚至沒回頭再看一眼自己那五十個即将墜入“地獄”的寶貝疙瘩。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反悔,把人給要回來。
他隻是在臨上馬前,深深地看了李雲龍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有敬畏有不甘有托付甚至還有一絲同情。
他同情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九十個即将被這個戰争瘋子狠狠操練的“菜鳥”。
“老李,”他翻身上馬,聲音沙啞地說道“人我交給你了。兩個月後,老子要是看不到一支脫胎換骨的虎狼之師,我就帶兵來拆了你這獨立團!”
“放心。”李雲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兩個月後,你再見到他們,隻怕會以為是見到了從太君那兒調來的甲種師團!”
孔捷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猛地一夾馬腹,帶着他的警衛排,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他走得決絕,走得悲壯,像一個送子上京趕考,卻又擔心兒子會被京城裡的花花世界帶壞的老父親。
送走了孔捷,李雲龍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過身,看着那群已經被張大彪等人像趕羊一樣,驅趕到後山起跑點的九十個“精英”,眼神變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凍土,冰冷而堅硬。
“聽好了菜鳥們!”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野間回蕩,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你們的狂歡結束了!你們的地獄,現在才剛剛開始!”
“武裝越野二十裡!目标,前方那座最高的山峰,黑風口!現在,給我像一群被捅了屁股的兔子一樣,跑起來!”
“跑在最後十名的今天晚上的宵夜——馬料拌草根!”
“出發!”
一聲令下,九十人的隊伍,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沖了出去。
新二團的五十名精銳,尤其是以趙峰為首的那二十個戰鬥骨幹,心中都憋着一股滔天的邪火。剛剛在操場上的恥辱,讓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
比戰術比腦子他們輸了。
但比體力比意志他們絕不承認會輸給獨立團這群泥腿子!
“弟兄們!都給老子拿出吃奶的勁兒來!”趙峰一邊跑,一邊對着身邊的同伴低吼道,“讓這幫獨立團的土包子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精銳!今天,咱們必須把前十名全包了!把那五個狗娘養的‘助教’,遠遠地甩在屁股後面!”
“是!”
新二團的士兵們,如同打了雞血,一個個悶着頭,拼命地向前猛沖。他們體能出色,常年進行高強度訓練,很快就沖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将獨立團的四十名士兵,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他們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回頭,用輕蔑的眼神和嘲諷的口哨,刺激着後面的“吊車尾”。
獨立團的士兵們,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也想發力追趕,卻被一同奔跑的張大彪給喝止了。
“都他娘的慌什麼?跟他們比頭一程的蠻力?”張大彪的聲音,像一盆冷水,澆在了他們發熱的頭腦上,“團長教你們的都忘了?保存體力!勻速前進!這是一場二十裡的長跑,不是一百米的沖刺!誰笑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爺!”
獨立團的士兵們聞言,這才冷靜下來按照之前學過的呼吸節奏和步伐,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而那五個被任命為“助教”的偵察排種子,更是穩如老狗。他們不快不慢地跑在隊伍的中央,仿佛這次二十裡的越野,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飯後散步。他們的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看好戲的悠閑。
山路崎岖,夜色深沉。
剛開始的五裡路,新二團的精銳們,遙遙領先,意氣風發。
然而,當路程過半,所有人都開始進入體能極限時情況開始發生了詭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