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坡。
這是一個被神明用巨斧劈砍過後,又被時間遺忘的角落。
嶙峋的怪石,如同史前巨獸的骸骨,犬牙交錯,姿态萬千。深邃的溝壑,像是大地撕裂的傷疤,将這片土地切割得支離破碎。
這裡是蛇鼠的天堂,是飛鳥不願落足的絕地。
此刻這裡卻成了一座精心布置的死亡舞台。
那輛傷痕累累的九四式卡車,像一個走錯了片場的蹩腳演員,孤獨地停在了亂石坡最中央的一片空地上。引擎已經熄火,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風聲在怪石間穿行,發出嗚咽般的低吟。
車廂裡,孫猴子和他手下的隊員,一個個屏息凝神,緊握着手中的花機關,手心裡的汗水,已經将冰冷的槍身浸得溫熱。
而在駕駛室裡,那個本該“重傷昏迷”的男人,正緩緩地睜開眼睛。
李雲龍的眼中,沒有絲毫的傷痛和虛弱。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爍着一種狼王在收網前,獨有的冷靜與殘忍。
他透過車窗的縫隙,打量着這個由他親手挑選的墳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地方啊”他喃喃自語,“山清水秀不,是山石林立,風水寶地,正适合埋人。”
距離卡車約八百米外的一片松樹林裡。
山本一木,這位帝國陸軍最負盛名的特戰專家,正用一架同樣是德國制造的蔡司望遠鏡,冷冷地觀察着那輛停在亂石坡中央的卡車。
他的臉上,帶着一種智珠在握的傲慢。
就在剛才,他派出去的“誘餌”,那幾個幸存的士兵,已經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向他彙報了那個讓他心花怒放的消息。――
李雲龍,那個讓山崎司令官都感到頭疼的“泥腿子”指揮官,在伏擊戰中,被流彈擊中,身負重傷!
“愚蠢的中國人。”山本一木的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卻不知道,自己早已是網中的獵物。”
“閣下!”他身邊的一名副官,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目标已經進入預定地點!我們是否可以立刻發起攻擊?一舉拿下李雲龍的項上人頭!”
“不急。”山本一木緩緩地搖了搖頭,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裡,閃爍着一種屬于頂尖獵手的謹慎。
“越是到最後關頭,越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