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山忍不住說,“這是古城遺迹嗎?不在這底下,那就是仿造的古城!古人死後,還希望能夠延續生前的享受,而這個墓主人,難道曾經是一城之主?或者是某個王侯?”
陳烈和江塵默契的都不再說話,一時間,隻有腳步聲。
腳下的青石闆路帶着地底特有的濕滑與冰冷。
橋的彼岸,并非預想中的荒蕪或兇險絕地,眼前鋪展開的景象,确實是一座城。
一座被深埋在地殼之下,凝固了時光的死城。
規整的青石街道蛛網般延伸,兩旁是鱗次栉比的古拙屋舍,飛檐鬥拱的輪廓在頭燈有限的微光裡投下濃重而扭曲的陰影。
木質的門窗早已朽壞殆盡,隻剩下黑洞洞的開口,如同無數雙空洞的眼眶,無聲地凝視着這兩位不速之客。
最令人脊背生寒的,是那些“居民”。
他們無處不在。
街角伫立,門扉半倚,窗棂後探身,甚至成群地“聚集”在看似酒肆的殘破棚子下姿态各異,栩栩如生。
那是無數的人甬。
陶土或某種灰白石料燒塑而成,披着早已褪色成灰白、卻依舊能辨出寬袍大袖形制的“衣裳”。
歲月的塵埃覆蓋着他們,卻無法磨滅那精心雕琢的面容——平靜的、微笑的、交談狀的、勞作狀的凝固在永恒的瞬間。
這裡沒有殉葬坑的猙獰石像和累累白骨,沒有血池的怨毒翻騰,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絕對的死寂。
行走其間,仿佛踏入了被瞬間冰封的古老歲月,連空氣都沉重得如同鉛塊,吸進肺裡都帶着腐朽的寒意。
陳烈拖着傷腿,每一步都異常艱難,冷汗浸透了繃帶,但他咬緊牙關,警惕的目光掃過每一個靜默的“身影”,仿佛它們随時會活轉過來。
“這不像墓。”陳烈的聲音嘶啞,在死寂的街道上低低回響,帶着難以置信的困惑,“倒像是一座被整個埋掉的城。”
江塵沒有回答,系統提供的危險感知視野裡,這片區域彌漫着一種奇異的、粘稠的深灰色,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違和與壓抑。
這裡的一切都太有生活氣息了,生活到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