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潮水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沙灘。
“哇——”
一個士兵再也撐不住,從馬背上栽倒,趴在地上劇烈地嘔吐,吐出來的全是酸水和膽汁。
這隻是一個開始。
“噗通!”
“噗通!”
脫力感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抽幹了前鋒營所有士兵的骨髓。他們像被剪斷了線的木偶,成片成片地從馬上摔下,渾身軟得像一灘爛泥,連擡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狂暴光環的後遺症,比範統想象中還要恐怖。
朱棣單膝跪地,手中的狼牙棒重重地杵在地上,才勉強沒有倒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胸腔像個破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灼熱的痛。
腦子裡,全是剛才那片血色的記憶。
他看見自己像一頭真正的野獸,用最原始、最殘暴的方式,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砸成肉泥。那種純粹的殺戮欲望,那種力量充斥全身的快感,讓他戰栗,也讓他恐懼。
“燕王”的身份,與“朱虎”的野性,在他腦海中激烈地撕扯,幾乎要将他的神智撕裂。
可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不遠處,黑色的潮水再次湧來。
元軍的追兵,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緊緊地咬住了他們的尾巴。
“嗖!嗖!嗖!”
箭矢如雨,潑灑而下。
幾個剛從脫力中緩過勁的明軍士兵,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箭矢釘死在地上,身體無力地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頂住!給老子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