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藍玉帶着親兵趕到。
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這位素來以膽大包天著稱的悍将,也忍不住眼角狂抽。
十幾具被扒得一絲不挂的屍體,白花花地躺在草地上,格外顯眼。他們身上的铠甲、武器、衣物,甚至連馬匹的嚼子和馬鞍,全都不見了蹤影。
整個戰場,幹淨得像是被狗舔過一樣。
藍玉的目光在那些光溜溜的屍體上掃過,最後落在了範統的身上,聲音古怪:“範統!你他娘的這是打仗還是當土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連兜裆布都不給人家留一條?”
範統聞言一愣,随即猛地回頭,對着正指揮手下扛着一堆破爛玩意兒的吳莽,咬牙切齒地罵道:“吳莽!你個傻缺玩意兒!老子讓你打掃戰場,誰讓你連褲衩子都給扒了!那玩意兒一年到頭洗過幾次?你不嫌味兒大啊!”
吳莽被罵得一臉懵逼,抱着一疊皮甲,委屈地嘟囔道:“頭兒,不是您說一根毛都别留嗎?”
“我”範統被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上去就給了吳莽一腳,“滾滾滾!趕緊把這些破爛玩意兒給老子處理了!晦氣!”
藍玉在旁邊看得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指着範統,罵道:“你小子,真是個活寶!趕緊給老子滾蛋,加快速度,别老惦記着這三瓜兩棗的,正事要緊!”
“是是是,謹遵将軍号令!”範統嘴上應得飛快,心裡卻美滋滋的。
看不見的角落裡,他悄悄将那個灰色的“飯兜”口子張開。吳莽他們搜刮來的一些铠甲兵器幹糧等等,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了進去,消失不見,隻留了一些不值錢的破爛還有不方便的在明面上。
“嘿嘿,打仗嘛,打到哪兒,吃到哪兒,這才是精髓。”範統心裡盤算着,這趟北伐,怎麼也得把飯兜給裝滿了再回去。
而在他們身後數百米外的一處草坡下,一名元軍斥候渾身抖得像篩糠,臉色慘白如紙。
他僥幸躲過了第一波攻擊,卻被眼前地獄般的景象吓破了膽。
他親眼看到,那支魔鬼般的明軍,在那個胖子的指揮下,熟練地扒光了自己同伴的屍體。
然後,那個身材高大,一看就是高級将領的明将(藍玉),還走上前去,對着那個胖子指指點點,似乎在指導他什麼地方扒得還不夠幹淨!
“魔鬼他們簡直不是人啊!士可殺不可辱!”
斥候連滾帶爬地上了馬,頭也不回地向着草原深處亡命奔逃。
半日後,北元大軍的王帳内。
一名将領聽完斥候帶着哭腔的回報,氣得将手中的馬奶酒碗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将領雙目赤紅,怒吼道,“藍玉匹夫,安敢如此羞辱我草原的勇士!”
他根本不相信什麼“打掃戰場”,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最惡毒的羞辱和挑釁!
“傳我将令!”他拔出腰間的彎刀,厲聲喝道,“通知所有部落,明将藍玉,殘暴不仁,扒衣辱屍,有違天和!凡我大元勇士,遇此人,必殺之!取其首級者,賞牛羊千頭,奴隸百人!”
命令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草原。
正在催促大軍前進的藍玉,冷不丁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他娘的,又是哪個小娘們在想老子了?”
他渾然不知,一口巨大的黑鍋,已經嚴絲合縫地扣在了他的腦門上。
而始作俑者範統,正哼着小曲,帶着他的“草原武裝采銷大隊”,朝着下一個标記在地圖上的肥羊部落,興沖沖地摸了過去。
一場波瀾壯闊的北伐戰争,似乎從一開始,就歪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