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1頁)

黑風口。

與其說是關隘,不如說是一片被低矮山丘環繞的巨大窪地。高麗人和女真人的營地就紮在這裡,泾渭分明,卻又同樣彌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

連日的劫掠,讓這群烏合之衆的士氣達到了頂峰,也讓他們徹底釋放了骨子裡的獸性。

從明人村落裡搶來的糧食堆積如山,綢緞布匹被随意地踩在泥地上,成了墊腳的爛布。女人的悲泣和孩童的哭嚎,在營地各處隐隐傳來,卻很快被更響亮的狂笑和酒酣耳熱的喧嚣所掩蓋。

高麗人的營地裡,篝火燒得正旺。

一群人正圍着火堆,用髒手撕扯着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肉,大口喝着搶來的烈酒。

其中,夾雜着不少身材矮小、留着月代頭的東瀛人。他們是高麗人暗中豢養的流浪倭寇,打仗的本事稀松平常,燒殺搶掠卻是個中好手。

此刻,一個倭寇武士正将一個搶來的明人女子死死按在身下,女子拼命掙紮,換來的卻是他更加興奮的狂笑。

“喲西!喲西!”

那刺耳的聲音,混雜着女子的悲鳴,成了這片罪惡之地上最令人作嘔的雜音。

狂歡,讓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連日的勝利,讓他們覺得大明的邊軍不過是群待宰的羔羊。

營地外圍的哨塔上,幾個高麗哨兵也喝得醉醺醺,靠在欄杆上,早就沒了半點戒備。

淩晨,夜色最濃。

範統趴在山丘的草叢裡,冰冷的夜風吹得他臉頰生疼。他放下手中的千裡鏡,那張總是帶着幾分戲谑的胖臉,此刻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鏡筒裡剛才那一幕,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眼底。

那個明人女子絕望而空洞的眼神。

那個留着月代頭,滿臉淫笑的倭寇武士。

範統的腮幫子繃得緊緊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他愛錢,他怕死,他想混吃等死。

但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是流淌在血液裡的,是這個時代也好,上個時代也罷,都絕不能觸碰的底線。

一股邪火“騰”地一下竄上天靈蓋,燒得他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寶年豐。”他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頭兒?”

“傳令下去,待會兒沖進去,一個活口不留。”範統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股子讓人不寒而栗的瘋狂,“營地裡這些狗雜種,都給老子劈碎了!”

寶年豐聞言,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張憨厚的臉上,也浮現出猙獰的殺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