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一戰,像一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剜掉了納哈出的一塊肉。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頭受傷的草原狼,非但沒有瘋狂反撲,反而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遼東,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平靜。
範統帶着斥候,一連幾天都在邊境線上來回打轉,那感覺就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裡,空落落的,不得勁。
往日裡嚣張的蒙古遊騎,不見了。
那些時不時就冒出來騷擾烽堡的女真散兵,也消失了。
整個草原,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片了無人煙的空地。
“頭兒,這幫孫子是不是被咱們打怕了,全跑回漠北老家喝奶去了?”
寶年豐扛着他那柄剛磨過的巨斧,百無聊賴地踢着腳下的石子。這幾天沒仗打,可把他給憋壞了。
範統搖了搖頭,将千裡鏡從眼前放下,眉頭緊鎖。
再往北,派出去的斥候回報,看到了大規模遷徙的牧民和集結的軍隊。
納哈出沒跑,他隻是把拳頭收了回去。
他好像在等什麼?王保保還是應天?
另一邊,修國興正帶着遼東兵卒,馬不停蹄地修複着被毀的烽堡,收斂着戰死的軍民屍骨。
大戰之後的重建工作,繁瑣而沉重。
整個遼東,就像一個剛動完大手術的病人,雖然暫時脫離了危險,卻依舊虛弱不堪。
應天府,奉天殿。
氣氛比遼東的冰雪還要冷。
朱元璋面沉似水,将手中的遼東急報重重摔在龍案之上,那雙總是深邃難測的小眼睛裡,此刻全是壓抑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