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範統看着城外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忍不住罵了一句,“京城裡那幫大人物動動嘴皮子,咱們這兒就得死成千上萬的人。這買賣,虧大了。”
朱棣沒有說話,隻是将手中的軍報,遞給了範統。
範統接過一看,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震驚,最後化作了一片了然。
“胡惟庸倒了?”
“倒了。”朱棣的聲音很平靜,“謀逆大罪,滿門抄斬,牽連甚廣,據說應天府的诏獄,都快關不下了。”
“王爺,”範統一臉的後怕,湊到朱棣身邊,壓低了聲音,“您說,咱們這位陛下,是不是早就知道胡惟庸這時候要反?”
朱棣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範統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雙小眼睛裡,閃爍着洞悉一切的雞賊光芒。
“他肯定知道!他就是在等!等胡惟庸自己把脖子伸到他刀口底下!空印案是黃牌警告,遼東這是第二次!結果胡惟庸這老小子,兩次都沒聽懂,非得把腦袋湊上去讓人家砍,你說他是不是傻?”
他啧啧兩聲,一臉的感慨:“這當皇帝的,心都黑啊。玩戰術的,永遠玩不過玩政治的。”
“行了,别在這兒胡咧咧了。”朱棣打斷了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深以為然。
他看着範統那張胖臉,忽然覺得,有這麼個家夥在身邊,也挺好。
至少,他總能用最通俗,最直白,也最不要臉的方式,把那些複雜的,血淋淋的政治鬥争,給你分析得明明白白。
“傳令下去。”朱棣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全軍休整三日,三日後,拔營回北平。”
“那這兒呢?”範統指了指腳下的遼陽城。
“這裡,有修都指揮,現在烽堡已經修繕完畢,兵力也補充完備。”朱棣的目光,望向北方那片蒼茫的草原,“納哈出那條老狼,這次被咱們咬了塊肉,短時間内,是不敢再有什麼大動作了,況且女真還有高麗死了這麼多人,跟他還有的扯皮呢!。”
範統一聽,頓時樂了。
回北平好啊!回北平就有德勝樓,有交易所,有他那還沒捂熱乎的小錢錢!
他仿佛已經聞到了烤全羊的香味,聽到了銀子入庫的清脆聲響。
至于應天府那場還在繼續的血腥大清洗,關他屁事!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他範統,還是老老實實回北平比較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