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能”兩個字,徹底砸垮了陳勁松最後的精神支柱。
他踉跄着後退,眼神空洞,嘴裡喃喃自語,再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整個車間,死寂得能聽到每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如果說之前開除趙坤達那幫貪腐的高管,讓普通員工們感到的是一種暗地裡的暢快。
那麼現在,連公司裡唯一一個不貪不占、一心撲在技術上的總工程師,也被如此無情地掃地出門,他們心中剩下的,就隻有徹骨的寒意和恐懼。
下一個,會是誰?
所有人都低着頭,不敢與那個站在中央的年輕人對視,生怕下一個被念到名字的就是自己。
林墨的視線,從那份文件夾上緩緩掃過底下黑壓壓的人群。
“生産線,三組組長,李建國。”
人群中,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微胖的男人身體猛地一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在在”他哆哆嗦嗦地舉起手。
“上個月,設備故障二十三次,其中十七次是因為你當班期間玩忽職守,提前離崗。”
“滾。”
“倉儲部,張翠花。”
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臉色發白,嘴唇蠕動着想說什麼。
“監守自盜,偷拿公司物料出去賣。别以為那點銅線鋁塊沒人知道。”
“滾。”
“後勤保障,劉全有。”
“”
“滾。”
每一個被點到名的人,都是公司裡出了名的老油條,仗着資曆,平日裡偷奸耍滑,誰也管不了。
此刻,在那些确鑿的記錄面前,他們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在數百道鄙夷、厭惡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擠出人群,走向大門。
十幾分鐘後,車間裡的人數,少了近五分之一。
剩下的幾百人各個噤若寒蟬,空氣中彌漫着前所未有的緊張。
林墨合上了那本堪稱死亡筆記的文件夾。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視下,徑直走回了那輛白色的廂式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