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瘆人的死寂如同有了生命的活物,在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中悄然蔓延,無形的力量死死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咽喉,空氣凝滞得令人窒息。
腳下,那片刻前還在咆哮着、沸騰翻滾、擇人而噬的可怖泥沼,此刻竟詭異地凝固了,化作一整塊粘稠、黝黑、泛着令人心悸的暗光的“巨大玉鏡”。鏡面平整幽深,倒映不出任何光亮。若非其上漂浮着那條凍僵死透、半截露在外頭、猶如泥鳅殘骸般的可怖物事,以及周遭嶙峋岩石表面,被先前狂亂泥彈轟擊出的無數坑窪深孔,幾乎無人敢信,就在片刻之前,這片死水一潭曾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兇險。
胖子胸口劇烈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滾圓的腮幫“啪嗒、啪嗒”滾落,砸在腳下空懸處。他銅鈴般的雙眼,死死盯住王越澤所指的方位——那片凝滞泥沼中心偏東三尺之處。目光銳利如刀,似要将那重厚重的黑暗屏障硬生生割開,聲音帶着嘶啞的不确定:“王…王兄,當真在那地方?”方才那泥沼巨臂爆發的邪異吸噬之力,猶在臂骨筋肉間隐隐震蕩麻木,餘悸未消。
側旁的徐路,強壓下胸腹間翻騰欲嘔的氣血,本就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驚魂甫定的煞白。“它怕了?縮回老巢去了?”他低聲呢喃,聲音微顫。方才硬撼那蘊含陰寒蝕骨之力的泥彈侵襲,那股冰冷惡毒的力量仿佛毒蛇般仍在他經脈深處隐隐作痛,蝕骨鑽心。
吳可俏臉緊繃得如同上好的白瓷,呼吸都放得極輕。一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方才被泥刺擦斷、此刻仍有些散亂的發髻,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那截斷落的青絲便是血淋淋的佐證,提醒着她半息之前距離那無間地獄有多近。陳經穩穩站在她斜前方一步之地,宛如一道無聲的屏障。一手凝着若有若無、寒氣四溢的玄冰真勁,一手則赤炎流轉、灼浪逼人,冰與火兩道截然相反的磅礴勁力在他雙臂間蓄勢待發,鎖死那潭死寂之沼,不敢有絲毫松懈。
而置身衆人中心、身形懸空、衣袂無風自動的王越澤,臉上凝重得幾乎要滴下水來。他非但未曾因泥沼的驟然沉寂而有半分松懈,反而丹田中渾厚真元加速流轉,靈台清明,将周身百骸的感知敏銳度提升至巅峰!方才那驚鴻一瞥間捕捉到的、隐晦而邪異的靈機波動,絕無半分差錯!
那潛藏于泥沼深處的核心邪物,狡猾如千年妖狐,兇戾似饑餓狼王。此刻絕非退卻,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最令人心悸的蟄伏!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冰冷刺骨、裹挾着無盡怨毒與貪婪的惡意殺機,非但沒有随着泥沼的凝固而消散分毫,反而如同無處不在的劇毒蛛網,絲絲縷縷地糾纏、滲透過來,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連骨髓都要為之凍結。
“不!”王越澤的聲音低沉而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萬載玄冰中鑿出,帶着徹骨的寒意敲打在衆人耳中,“它在等。等我們力竭氣虛,等我們心神松懈,又或者…等我們顧此失彼、自亂陣腳!”他那雙仿佛凝結了寒冰的眼眸穿透黑暗,死死鎖定在泥沼深處,“此獠核心極擅隐匿狡詐,方位定非一成不變,随時可能變化。徐兄,胖子,護住兩翼,互為犄角!陳兄,吳姑娘,當心身後!這妖物”示警之語疾如流星,語速極快卻字字如釘!
然而,“妖物”二字尾音尚在舌尖萦繞!
“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