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第1頁)

衆人的目光,衆人的焦點都凝聚在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就是吳可,她現在躺在地上,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那張往日鮮活的面孔此刻灰敗如死,緊閉的雙眼深陷下去,嘴唇是觸目驚心的绛紫色,微弱的鼻息遊絲一般,仿佛随時會斷去。她裸露在外的脖頸間和自己的後背,一道細長的傷口隐隐發黑,傷口邊緣的肌膚竟已開始呈現一種令人心悸的、蛛網狀的龜裂紋路,仿佛某種毒物正從内部蠶食着她的生命。

陳經盤膝坐在吳可身旁,面若金紙,額頭鬓角早已被一層油亮的冷汗浸透。他緊握的雙指并作劍訣,指尖一點翠綠光芒搖曳不定,正虛虛按在吳可起伏微弱的膻中穴上方寸許。

每一次指尖光芒的微弱吞吐,他枯槁的面容都痛苦地抽搐一下,仿佛承受着千鈞重擔。

“高當那厮的‘蛛毒’當真歹毒至極!”他聲音沙啞,如同兩片粗糙的砂紙摩擦,每個字都耗盡了力氣,“我盡了全力!也隻能鎖住她心脈這一寸生機。”

指尖的光芒終究搖曳了幾下,如同風中殘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陳經身體猛地一晃,一口殷紅的鮮血控制不住地從嘴角溢出,整個人像被抽去了脊梁骨,軟軟地向後倒去。

“老陳!”胖子楊森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前用肉敦敦的肩膀抵住他下滑的身體,那身肥肉都繃緊了。他探出粗壯的手指搭住陳經枯瘦的手腕,面色陡然變得極為難看,失聲驚呼:“你連護身的本命真元都耗盡了?!”

一旁,身材異常高大的迦樓羅和面龐如同古銅雕塑的大師父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大師父上前一步,枯枝般的手掌看似輕描淡寫地按在陳經背上。一股平和溫潤的無形氣勁透體而入。陳經隻覺一股暖烘烘的生機在四肢百骸流轉開來,那股令人昏厥的極度虛乏之感稍稍減輕。

“小師叔!”大師父的聲音低沉渾厚,像廟裡的晨鐘,“你已竭盡了心力。這丫頭的根骨遠非凡輩,如今心脈得你祝由之力護持,一時性命無虞。此地距離禅林淨土已是一馬平川,釋迦禅師自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迦樓羅那雄鷹般銳利的目光掃過奄奄一息的吳可,又掠過力竭的陳經和滿面憂慮的同伴,沉聲道:“前路艱難,重任在肩者不容有失。吳可,自有我們去尋老禅師。陳經,你與楊森、慧能、王少俠、徐兄弟,當立刻啟程,奔赴鐵鳌山。那裡,才是關乎萬千生靈氣運的戰場!”

他最後一句,帶着金石般的決絕。

夜色濃稠如墨。五條身影在崎岖的山道上疾行,如同幾道無聲的風。胖子楊森背着幾乎虛脫的陳經,步履依舊迅捷穩健,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不可察地一陷;少年慧能小和尚緊随其後,步伐輕靈,點塵不驚;王越澤腰間長劍随身形起伏輕輕晃動,目光警覺地掃視着兩側漆黑的山林;徐路則落後幾步,身形幾乎融入黑暗中,氣息收斂到了極緻。

夜風送來山間特有的寒涼與草木氣息,卻壓不住衆人心頭那份沉甸甸的緊迫感。鐵鳌山的輪廓在前方夜幕中如同巨獸潛伏的背脊,越發清晰龐大,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山道愈發險峻,怪石嶙峋,荊棘叢生。走到半山腰一處開闊些的平台時,異變陡生!

不知何時,濃得化不開的白霧毫無征兆地彌漫開來,瞬間将五人吞沒。霧中帶着一種刺鼻的腥甜氣味,熏人欲嘔。視野驟然被壓縮到眼前尺許,連腳下的路都模糊不清。

“小心!”王越澤第一個警覺,按住了腰間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