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原本素淨簡樸的丈寮之内,地面上竟不知何時憑空出現了兩棵巨大的樹木!
隻見那樹身非金非玉,卻流轉着七彩霞光,熠熠生輝,将整個房間映照得如夢似幻。
樹幹虬結蒼勁,枝葉繁茂,更令人驚異的是,枝頭開滿了從未見過的絢爛花朵,每一朵都晶瑩剔透,如同琉璃寶玉雕琢而成,散發着柔和而聖潔的光暈,衆人一看驚訝地發現這正是佛門傳說中的聖樹——婆羅雙樹!
就在這婆羅雙樹之下,釋迦禅師靜靜地安卧着。他頭枕北方,身體呈右側卧姿,右手自然地墊在頭下,左手則安然地放在身側。他雙目微阖,面容無比安詳、平和,嘴角似乎還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了悟一切的微笑。
那神情,仿佛并非逝去,就像是一個睡着的佛像一般,如同沉浸在一個無比美妙的大自在境界之中。周身一點也沒有半分痛苦掙紮的痕迹,隻有一種圓滿、寂靜、超脫凡塵的莊嚴。
那位流淚的阿南長老強忍悲痛,聲音哽咽,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對衆人說道:“諸位我有話要說,遵照釋迦禅師的遺願,我必須要說出來,諸位切莫怪罪吳可施主!釋迦禅師他老人家在最後時刻,神智清明無比,特地親口留下遺言!他回溯自己這一生,得享無上歡喜、徹底解脫病痛之苦的救治,唯有兩次,而這第二次,便是今日為救治吳可施主所行!所以這是釋迦禅師自願的,絕非是受托所緻!”
長老深吸一口氣,眼中淚光更盛,卻透出一種崇拜且敬意的眼光:“釋迦禅師言道,正是因為自己在救治吳可施主的過程中,耗盡心力靈力,引動本源,才讓他于生死刹那之間,才終于徹悟了那至高無上的‘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證得了無上正等正覺!此乃是真正的大圓滿、大解脫!禅師是含笑離開這個世間的啊!”
就在這時,一直跟在衆人身後、早已被這連番變故驚得呆若木雞的胖子,目光終于聚焦在那婆羅樹下安詳側卧的身影上。他先是愣愣地看了幾秒,似乎無法理解眼前所見。他是這個團隊裡和釋迦禅師接觸時間最長的人,突然一股巨大的、無法抑制的悲傷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老。。。老頭?!”胖子猛地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哭喊,那聲音如同受傷野獸的哀嚎,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禅師老頭!你怎麼閉上眼了啊?!你騙人!你明明不是這麼說的啊!記得當年你說過要教我‘金剛伏魔拳’最後一式的!你說過要看着我會終于得到自己最終的歸宿!你得起來啊!别跟我玩這種遊戲!這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瘋狂地拍打着冰冷的地面,涕淚橫流,哭得像個被遺棄的孩子,聲嘶力竭地哭喊着:“禅師!禅師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啊!你看看胖子啊!你怎麼能。。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啊!老頭!我的禅師老頭啊!”
胖子的哭嚎在寂靜的丈寮中不停回蕩,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與白馬寺的弟子們一起哭天喊地,終于啜泣交織在一起,彙成一片悲恸的海流。
此刻婆羅樹上的七彩霞光依舊流轉,聖潔的花朵無聲綻放,映照着樹下那已然證得無上菩提、歸于永恒的祥和身影,也映照着凡塵俗世中,那難以言喻的、刻骨銘心的離别之痛。
就在衆人極為悲痛之時,在衆人心神激蕩之際,丈寮内異變再生!
隻見婆羅雙樹上那流轉的七彩霞光驟然間變得無比明亮、純粹,仿佛在釋放着自己最終的光亮要在這一刻總體爆發。
緊接着,那七色霞光的光芒猛的向内一收,突然間一個金色的旋渦在釋迦禅師身體浮現,那些光芒盡數沒入釋迦禅師那安卧的身軀之内!
刹那間,丈寮内光華盡斂,隻餘下光秃秃的兩棵婆羅樹靜靜伫立,以及那樹下仿佛隻是沉沉睡去的禅師。
“你們看,釋迦禅師的法相是不是收斂了?”有弟子驚疑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