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放下茶杯:“哦?說來聽聽。”
李伯智躬身道:“屬下依照您的吩咐,給那些在九江郡各縣為官的‘同窗故友’,都寫了信。”
他說“同窗故友”四個字時,語氣帶着一種微妙的嘲諷。
趙鋒知道他的過往。
十二歲便中秀才,名動一方,之後十八年卻屢試不中,受盡白眼。
那些所謂的同窗,在他落魄時,怕是連正眼都未曾瞧過他。
“他們反應如何?”
趙鋒饒有興緻地問。
“反應?”
李伯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裡有幾分快意,也有幾分悲涼,“何止是熱烈!簡直是受寵若驚!”
他從袖中取出一大疊竹簡和書信,放在趙鋒的桌案上。
“主公請看。這十幾年來,這些人從未與屬下有過片紙聯系。如今我一封信過去,他們卻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信中言辭懇切,極盡谄媚之能事。有的回憶當年與我同窗之誼,說對我思念甚深;有的痛斥楊正則橫征暴斂,說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早就盼着王師天降!”
“還有人,直接在信中附上了自己轄内城池的布防圖,隻求主公大軍一到,他便立刻開城獻降,喜迎王師!”
李伯智一邊說,一邊搖頭,語氣裡充滿了感慨:“呵,想我李伯智苦熬十八年,人情冷暖早已看透。卻沒想過,這世道竟能現實至此。原來,隻要手中有了權,那些避如蛇蠍的人,也能變成情同手足的同窗。”
趙鋒拿起一封信看了看。
那肉麻的吹捧之詞,讓他都有些忍俊不禁。
他拍了拍李伯智的肩膀:“世事向來如此,不必介懷。他們如今有多熱情,就說明我們的威勢有多盛。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主公說的是。”
李伯智很快調整好了心态,臉上重新恢複了精明幹練。
他從那堆信件中,單獨抽出了一卷制作精美的竹簡。
和一個長條形的錦盒,鄭重地遞到趙鋒面前。
“主公,這是最特别的一份。來自壽春城,在太守楊正則麾下擔任主簿的江渡。”
“江渡?”
趙鋒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沒錯。”
李伯智解釋道,“此人與我同為曆陽出身,算是舊識。當年他家境優渥,早早便中了舉人,後來更是金榜題名,成了進士。如今在壽春,也算楊正則的心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