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最後邊跟着一輛破舊的牛車時,張懷安愣了片刻,不會是魏征那個窮光蛋來了,李二能忍受那個老噴子,自己可未必。
張懷安擡頭看了看自家最高的那棵榆樹,待會要是把魏征扔上去,不知道老家夥能不能爬下來。
幾輛馬車緩緩在張家府門前停下,卻都有意讓開了最中間的道路,張懷安有些愣神的看着那輛牛車雖然緩慢,但徑直停在了張家正門前。
馬車上的一個個老頭被自家的仆人攙扶下來,但卻靜靜的站在馬車旁,像是在等待牛車之上的人下來。
張懷安眼神掃過去,嗯,沒熟人,一個都不認識,诶,不對,有一個認識的,李綱老頭!
不過張懷安心中馬上就是咯噔一下,誰能讓李綱在一旁等着?孔穎達沒這麼大的臉,哪怕他是整個國子監的祭酒也沒這麼大的臉。
張懷安連忙帶着牧羊走到牛車前,先是把吭哧了半天都沒從牛車上下來的老車夫攙扶下來,然後靜靜的等待在一旁,等着牛車簾子被掀開。
一個老頭走上前來,在牛車上輕輕敲了三聲,低聲道:“父親,到了。”
張懷安眼神看向老頭,眼神不善,這家夥看起來都有七十多歲了,沒比老李綱小幾歲,還帶着你爹來是什麼意思?
張懷安湊近了兩步,低聲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老頭瞥了張懷安一眼,有點不太想搭理他,但還是微微拱了拱手說道:“老夫,顔思魯。”
張懷安還沒反應過來呢,顔師古他倒是認識,在朝堂上也有過一面之緣,顔思魯是誰?
而張懷安身後的牧羊卻是身體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
“老顔是你什麼人?就是顔師古。”
那老頭又看了張懷安一眼,淡淡的吐出兩字:“犬子!”
“嘶!”
張懷安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把幾人面前的空氣給抽空,顔師古的爺爺?老頭不是開皇年間就沒了嗎?
“都别動!”
聽着牛車中傳來的動靜,張懷安大喝一聲,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幾個老頭目光都不善的盯着他。
尤其是身邊的顔思魯目光已經要噴火了,眼看就要打人了。
張懷安深思了一口氣,對身後的牧羊說道:“把我的儀仗收起來,去把夫人的儀仗擺出來,通知咱家所有人,到正廳迎接老祖宗。
另外你騎着小白,拿上我的腰牌去宮裡把承遠和初禾接回來。”
牧羊一溜煙就回了府内,然後張府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不遠處的街道上很快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顔思魯的臉色這才好看了幾分。
張懷安掀開車簾,看到裡面一個幹瘦老者笑吟吟的盯着他,老頭腦袋上的白發都沒剩下幾根了,光秃秃的腦袋上點綴着幾顆偌大的老年斑。
渾身皺巴巴的皮膚愈發顯得老頭大大的腦袋,張懷安深吸了一口氣,對老人緩緩說道:“老祖宗也沒遣人來告知小子一聲,讓小子好好準備一下,這倉促之間怠慢老祖宗了。”
老頭笑呵呵的說道:“無妨無妨,老頭子也是昨晚無意間聽到思魯和師古在讨論《掄語》一事,就偷聽了片刻,晚上回去思索半夜,竟然覺得此解有幾分道理。
不曾想老夫快百歲高齡,還能得知有一幼童對《論語》有新的看法,而且頗為有趣,所以早上就臨時決定跟着思魯一起前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