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被窩,白映雪舒服得直歎氣。
可下忙完這兩天,等通知的期間可以歇一歇。
她裹緊了棉被,這眼瞅着快到冬天,光靠熱水袋是不行的,家裡要燒煤,得看看上哪能找到門路。
想着想着,白映雪就睡着了。
等她一覺醒來,天色大亮,曾明瓊外出去上班了。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準備去洗漱。
清晨的軍區大院,彌漫着煤煙和潮濕泥土的氣息。
公用水龍頭前排着稀稀拉拉的隊伍,大多是起來打洗漱用水和準備早餐的軍屬。
白映雪拎着兩個鐵皮水壺,腳步輕快地排在隊尾,眼睛滴溜溜地轉着,觀察着周圍早起的人們。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毫不客氣地插到了她前面,深藍色的褲腿筆挺,帶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勁兒,是顧野。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仿佛白映雪根本不存在。
“哎,這位同志,排隊!”白映雪清脆的聲音響起,語帶不滿。
顧野這才慢悠悠地側過頭,下颌線繃得很緊,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冰冷,他嗤笑一聲,“排隊?跟你?浪費時間為那種人守規矩,沒必要。”
他的聲音不高,但足夠讓周圍幾個人聽見。“那種人”三個字咬得極重,意有所指。
白映雪立刻明白他又在映射她母親。
最近大院裡的風言風語,越傳越盛。
顧野顯然也是聽信了并堅信曾明瓊是别有用心想“攀高枝”,連帶着看白映雪也極不順眼,覺得她們母女一脈相承的“心思活絡”。
尤其昨天被他撞見後,父子倆大吵一架,顧野心中更是煩悶。
白映雪心裡的火苗蹭地竄起來,但臉上卻擠出一個更甜的笑,“浪費時間是不好。比如你現在插隊浪費的是大家的時間,而胡思亂想浪費的是你自己的腦子,确實都挺不必要的。”
她語速快得像機關槍,卻又字字清晰。
周圍有人忍不住低笑出聲。
顧野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轉過身,逼近一步,幾乎擋住了白映雪面前所有的光,“牙尖嘴利!跟你媽一樣,就會耍嘴皮子功夫,想着怎麼鑽營!”
“請你放尊重一點!”白映雪仰起頭,毫不畏懼地瞪回去,眼睛亮得驚人。
“你對我母親有什麼意見,大可以去組織反映,在這裡沖我撒潑,算什麼英雄好漢?還是說,你隻會欺負女同志?”
“你!”顧野被噎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他确實沒證據,隻是基于偏見和謠言的憤怒。
他狠狠瞪了白映雪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最終卻隻是猛地将盆放在水池裡,粗暴地接滿水,濺了一地,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映雪看着他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拍了拍被濺到泥點的褲腿,小聲嘀咕,“莽夫!”
但眼神裡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煩躁,為母親被這樣誤解。
洗漱回家後,她去廚房發現母親臨走前已經将早飯做好,溫在鍋裡,直接一盛就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