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卻緩緩擡手,攔住了桂嬷嬷欲說的話,目光平平靜靜落在崔南姝臉上。
“妹妹年輕貌美,自是不必憂愁。”她頓了頓,卻突然笑了起來。
“隻是你我終将老去,可這後宮十八九歲的姑娘如雨後春筍,妹妹能攔着她們長,還是能攔着聖上看?”
崔南姝一時竟語塞:“你你!耽誤了聖上今日要取的湯,你擔得起這罪嗎!”
她猛地握住腕上的玉镯,狠狠瞪了眼崔雲熙,一把将她推開,帶着身後的宮人摔門而去。
來回間,殿内已驚起波濤駭浪。
前世,崔南姝每次這般咋咋呼呼興師問罪,皇後總能不疾不徐幾句話,便如春風化雨般,将她的戾氣卸了去。
任她再大的火氣,也隻能憋在喉嚨裡,化作不甘,最後悻悻而歸。
崔雲熙沒敢多留,低眉順眼跟了出去。
皇後對着空了大半的殿門,忽然擡手撫上頭上的翡翠珠钗,又撫向臉頰。指腹觸到微微松弛的下颚,頓住了。
她低聲自語:“本宮是真的老了嗎?”
“娘娘莫聽那渾話!”桂嬷嬷趕緊上前,扶住她的手腕,出聲勸慰。
“她年輕,怎的還要想些旁的事來籠絡聖心呢!在這宮裡,誰能熬到最後,誰才是主子。”
皇後隻望着窗台上那盆快枯了的蘭草,去年,聖上還誇過這草有風骨。
今年,呵就要敗了。
“是啊,本宮若再這般軟下去,怕是連你們也得跟着我一起吃苦了。”皇後勾起一抹自嘲,顔色卻厲了幾分。
不知從何時起,她對聖上冷了心,便對這後宮諸事,也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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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樂殿。
崔雲熙垂眸跪着,額頭抵着地面。
“砰”——
茶杯砸在雲熙的頭邊,滾燙的茶濺在她的耳垂上,她卻沒敢擡半分。
崔南姝見她那膽小的模樣,一如既往地隻會忍氣吞聲,便沒再發作。
“娘娘息怒。奴婢這條命是貴妃和侯府給的,定會用餘生好好彌補。”頓了頓,又道,“方才在坤儀宮,奴婢未做背主之事。”
她知道,崔南姝在門外定聽到自己婉拒了皇後的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