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的木樁得有百十來根,細的樹枝更是密密麻麻堆了三四百捆,單是劈斷再劈成柴塊。
她們兩人,沒日沒夜地幹,沒個天,怕是連一半都完不成。
她崔雲熙,前十六年是侯府裡的閨閣千金,就算後來進宮為奴,也從沒沾過這種苦力活。
好在前世在軍營待了六年,粗活倒也沒少幹。
她閉了閉眼,知道現在重整軍紀階段,自然沒人敢做那皮肉買賣,但架不住她們這些營妓受不住苦,主動攀附。
雲熙把那點憤懑強壓下去。
旁邊的女人卻一把摟住她的胳膊,氣道:“那王管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長得賊眉鼠眼的,姑娘你這瘦胳膊瘦腿的,他竟好意思把你分去到劈柴。”
雲熙轉過頭看她,女人長得不算出挑,麥色的肌膚,嘴唇略厚,體格結實。瞧着淳樸,看年紀,約莫比自己要大上十來歲。
“謝謝姐姐,您的好意我記在心裡了。”
“姑娘别跟我客氣。”那姑娘擺擺手,“我本就是粗人,幹什麼都成。可要伺候那些臭男人,我是萬萬不幹的!方才要不是你攔着,我真就真就一死了之了。”她頓了頓,又道:“我叫阿雙,你呢?”
雲熙想起她方才尋死時的決絕,還有要跟自己換活計的善意,語氣軟了些:“我叫崔雲熙,姐姐叫我雲熙就好。”
“雲熙,這名字真好聽。瞧姑娘這樣兒,定也是被誤抓來的吧?”
雲熙沒應聲,隻苦笑。
阿雙自顧自往下說:“這些萬惡的軍官,在我們家鄉胡亂抓人。我本是良家婦女,夫君是正經兒的教書先生,家裡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姑娘,如今卻哎不過還好,多幹點苦力活,倒也能忍。”
雲熙聽着,想起阿雙前世的慘狀——
那時她自殺未果,被嬷嬷硬生生折斷了指骨,赤裸地挂在外面示衆活活被凍死了去。
再看眼下,情形似乎和前世又不一樣了,至少沒人敢公然做那皮肉買賣,而阿雙姐,也還活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