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枝将父親送至府門時,謝歸舟便已撐了把油傘在門口馬車前侯着。
帶血的黑色錦衣已被換下,如父親一般套了件绯紅官服,身形挺拔,腰間玉帶束得嚴實,更襯得肩寬腰窄。
膚色并非皙白,而是常年曬出來的蜜色,冠冕上的紅纓垂下來,映得他那雙深若潭淵的眼睛,此時亮得刺眼。
很好看。
孟南枝心頭閃過異樣,卻又很快壓下去。
因他穿着朝服,便依規矩道了聲:“将軍。”
謝歸舟微微颔首,目光略過她因護着太傅濕了半邊的身子,走過去把油傘往她身側擋了擋,恰好遮了一陣剛好刮過來的風雨。
“太傅,我送您入朝。”
他聲音清晰沉穩,親自扶着孟正德上了馬車。
自看到孟南枝從閣樓跑下,承天鐘急促響起,再到兩名太監入了孟府,他一刻未緩,換了衣服便在門口侯着。
即為護送太傅回朝,也為見她。
孟南枝看他手中傘柄始穩穩向父親傾斜,擋了父親整個身子,緻使自己身上落了雨。
心知他待父親一向恭敬,便更放心了些。
大雨瓢潑,依舊未停。
臣子們踩着積水奔入金銮殿時,靴底都沾着泥漿,人頭湧動,滿殿的焦灼氣息。
身着綠色朝服的沈卿知站立難安地詢問身側的李禦史,“李禦史,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背部杖傷尚未痊愈,塗了藥後勉勉強強剛剛入眠,就被鐘聲驚醒。
上一次承天鐘響,還是十年前北戎來犯。
那時,他才剛坐上鎮北侯之位,未有實權,沒有入朝參會的資格。
如今,他靠着林婉柔的父親終于得了實權,進了入朝參會的資格,隻是不知這次,又是什麼大事。
既是大事,便代表着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