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此前一直有奏請銀子加固,若是降罪還能提及銀子未能全部撥付這個借口。
戶部尚書林則溫聽聞他這甩鍋的言詞,也跟着猛地跪下,“臣罪該萬死!實在是國庫吃緊,這才緩了銀子。”
承天鐘敲響,他想過北戎來犯,賊寇起事,卻唯獨沒想到竟是九曲河決堤。
自古以來,但見涉及九曲河決堤,最先被推到風口浪尖的,不是工部,便是他們戶部。
這九曲河加固堤壩一事,年年撥錢,年年補,卻也年年未出事。
哪能想到,今年才緩了一月,就偏偏出事了呢。
他攥緊了手中的奏掌,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滴,隻待聖上将罪。
“你們的罪此後再議。”
聖上蕭潛雍冷眼打斷他們,“工部尚書餘大人,你即刻帶人南下,九曲河堤壩要怎麼堵、用多少民夫物料,三日内給朕一個章程。錢不夠就跟戶部要,誰敢推诿,先脫了衣帽。”
“戶部尚書林大人,赈災糧款、棉衣藥材,從國庫調拔,三日内必須運出第一批。”
他指尖重重地扣在孟正德此前送來的圖紙上,語氣沉了沉,“國庫若吃緊,便從内庫挪,再讓京中勳貴捐輸,誰敢藏私,就讓都察院去查。”
幾位臣子大氣不敢出,紛紛出列領命。
殿内一時鴉雀無聲,唯有内侍提筆記錄的沙沙聲。
蕭潛雍目光掃過群臣,落在階下為首的一身绯色朝服,滿頭銀發的孟正德身上。
那是與自己自幼相伴,經曆很多生死之關,替自己出謀劃策謀得皇位,後來又做了皇子太傅之人。
為了亡妻,一度想要自殺。為了女兒,又心死緻仕。
他重情重義,從不謀私,也不妄言朝政。
孟南枝和離之事,因着太後懿旨原因他确實不便下聖旨,對他有些虧欠。
思此,蕭潛雍語氣稍緩,帶了幾分暖意,“傳聯旨意,孟正德即日起任右相一職,總理戶部、工部,凡錢糧調度、河工修繕,皆由他定奪。”
台下臣群中的沈卿知,雙耳轟鳴,眼前一黑,隻覺得天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