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江衛國的聲音變得更加尖銳,“我對你不好,你能長這麼大?你能有今天?我是你親生父親,沒有我就沒有你!”
他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也開始變得不穩定。
“就算我以前對你嚴厲了些,那也是為了你好!女孩子就該多吃點苦,才能長出息!你看看你現在,不就證明了我的教育是對的嗎?你現在有出息了,在霍家也站穩腳跟了,這不都是因為我從小的嚴格要求?”
江渝靜靜地聽着他的自我辯護,眼神依然沒有一絲波瀾。
等他說完,她才緩緩開口:
“所以在你眼裡,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把我當牲口一樣使喚?
“你、你這是誣陷!我什麼時候打你了?你别血口噴人!”江衛國心虛地狡辯,但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也對,多半時候,他都喝多了,記不清了。
江渝凝視着他,那雙清澈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深不見底,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處的陰暗:
“江衛國,你從來就沒把我當過你的孩子、”
“我十二歲那年冬天,你喝醉酒回家,一腳把我踢下樓梯。
我的左臂當場骨折,疼得在地上打滾。你知道你當時在做什麼嗎?”
江衛國的臉色開始發白,但嘴上依然嘴硬:“我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你在給江月華削蘋果。”江渝繼續說,聲音越來越冷,“我爬到你面前,左手臂明顯變形,哭着求你帶我去醫院。你看都沒看我一眼,隻是不耐煩地說,小孩子皮實,過幾天就好了,别打擾你給月華削蘋果。”
“我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什麼?因為江月華感冒發燒,你怕她沒胃口吃飯,所以我斷了骨頭也沒有她重要?”
江渝的聲音依然平靜,“我就這麼抱着斷了的胳膊,一個人走了兩個小時到醫院。醫生說再晚一點,我這條胳膊就徹底廢了。”
江衛國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什麼,但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記憶像潮水一樣湧回,他想起來了,确實有這麼回事。
但在他的記憶裡,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江渝總是磕磕碰碰的。
再說了,一個幹農活搬拖拉機的女孩子,身體底子能差嗎。
所以他根本沒當回事。
“還有我十四歲那年夏天,”江渝繼續說,“江月華故意把一壺剛燒開的熱水倒在我的手背上,整個手背都起了水泡,皮肉都燙熟了。我哭着跑去找你,你在做什麼?”
江衛國的另一隻眼睛也開始驚恐地瞪大。
“你在教江月華彈鋼琴。”江渝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我舉着燙傷的手讓你看,你頭也沒擡,隻是不耐煩地說,‘姐姐要讓着妹妹,這點小傷算什麼,别那麼嬌氣。月華現在正在學琴,别打擾她。’”
“你知道我是怎麼處理那些水泡的嗎?”江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一個人跑到廚房,用針把每個水泡都挑破,然後用冷水沖了兩個小時。那種疼痛,我到現在還記得。”
江衛國喘不過氣來。
但他依然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