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顧炎不是還跟别人說，我是個資深綠茶，讓你離我遠點嗎？”“可現在，隻要我勾勾手指，他就會屁颠屁颠地跑過來。”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原來當初白彤彤聽到了顧炎的話。可她沒有選擇去質問顧炎，反而将所有的不滿都算到了我身上。我忽然釋然了，“那就祝你們長長久久，鎖死，鑰匙我扔太平洋了。”【鄭晚星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好像真的不追男主了，那誰當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劑？】8走了一段距離後，我拿出手機，跟媽媽說我昨晚在朋友家過夜的。不小心和朋友聊天睡着了，忘了告訴媽媽。電話那頭的媽媽松了口氣，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但還是叮囑我注意身體，早點回家。我不敢立刻回家，怕自己狼狽的樣子讓她擔心。在街邊的公共衛生間簡單梳洗整理了一番，又在路邊的小店裡買了個面包囫囵吞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這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往家走。可當我回到家時，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屋子。鄰居張阿姨看到我，連忙拉住我，焦急地說：“晚星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媽……你媽被小炎背着上醫院去了！”我的腦子轟的一聲，幾乎是立刻沖向了醫院。在病床上，我終于看到了臉色蒼白如紙的媽媽。顧炎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媽！”我沖過去，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媽媽看到我，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抓住我的手，聲音顫抖地質問：“晚星，你告訴媽，你是不是真的用730分的高分，報了大專？”我如遭雷擊，猛地看向顧炎。顧炎迎上我的目光，避重就輕地解釋道：“晚星，我隻是想提前跟阿姨說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别到時候知道了更接受不了。我沒想到阿姨會這麼激動……”我氣得渾身發抖，“顧炎！你到底安的什麼心！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讓媽媽再看到他，再聽到他說任何一個字。顧炎卻站在原地沒動，反而皺起了眉頭：“晚星，阿姨現在這樣，我怎麼能走？我會留下來照顧阿姨的。”“媽，”我轉頭看向泣不成聲的媽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别聽他胡說，我沒有報考大專，我填報的是清北。”“鄭晚星！你還要撒謊到什麼時候！”顧炎突然拔高了聲音，“阿姨都這樣了，你還想繼續騙她嗎？！”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到我媽面前：“阿姨，您看，這是晚星親手填報的志願，千真萬确！她報的就是北城那個二本學院！”照片上，赫然是我昨天在顧炎幫助下填寫的志願截圖。媽媽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她死死地盯着那張截圖，嘴唇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媽！媽您别看！”我氣急敗壞地一把打開顧炎的手，慌忙去給我媽順着胸口。床頭的監護儀器突然發出了尖銳而急促的滴滴聲。9我心裡一顫，醫生和護士立刻沖了進來，将我們隔開，開始緊急搶救。“病人家屬！你們在幹什麼！病人現在情況很危險，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護士長嚴厲地斥責道。我看着病床上雙目緊閉的母親，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塌。我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顧炎的臉上！顧炎被打得偏過頭去，臉頰上迅速浮起一道紅印。他也怒了，“鄭晚星！你發什麼瘋！我這麼做也是為了阿姨好！長痛不如短痛，難道要等錄取通知書下來再告訴她真相嗎？”他似乎覺得自己占盡了道理，語氣越發強硬：“如果這個結果你不能接受，沒關系，你可以複讀一年，所有的費用我來承擔！以你的實力，複讀一年，肯定能考上南城那所211，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在一個學校！”【男主其實是想女配也去那所學校，可他已經有女主了，叫女配過去幹什麼？】【哪個作者寫的這麼惡心的男主，既要又要的。】【有一種巴掌打不進屏幕的無力感。】原來如此，他刺激我媽，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逼我複讀。因為他知道，我媽有多看重我的成績和前途，她絕對無法接受我從一個闆上釘釘的清北生，報考二本院校。“顧炎！我報考的就是清北！我報考哪裡、複不複讀，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你現在立刻給我走！”我指着走廊的盡頭，“我媽要是出了任何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顧炎大概是被我從未有過的瘋狂模樣震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難辨，最終還是怒氣沖沖地撂下一句“不可理喻”，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了。我靠在牆上，雙腿發軟。許久之後，醫生終于從急診室裡走了出來，告訴我，媽媽暫時脫離了危險期，但情緒依然很不穩定，需要靜養，絕對不能再受刺激。在病房外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媽媽才悠悠轉醒。我握着她冰涼的手，輕聲告訴她：“媽，你相信我，我報的真的是清北大學。”媽媽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她虛弱地問我：“那小炎給我看的那個……是怎麼回事？”我心髒一緊，生怕再刺激到她，隻能強笑着解釋：“那個是我跟顧炎開玩笑，沒想到他當真了，還跑來跟你說。”媽媽臉上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沒輕沒重。”10高考成績很快就公布了。我以730分的高分，成為了當年的省狀元。市裡和學校聯合獎勵了我二十萬獎學金，這對我們家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也讓我媽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就在媽媽出院回家休養的第三天，顧炎的父母，顧叔叔和林阿姨，帶着一臉怒容的顧炎找上了門。我将他們攔在了門外，語氣堅決：“叔叔阿姨，我媽身體還沒好利索，經不起折騰了。”林阿姨看着我，眼圈泛紅，她一把将顧炎推到我面前，“顧炎！你這個混賬東西！還不快給晚星道歉！都是你幹的好事，差點把你鄭阿姨氣出個好歹來！你今天必須給晚星一個交代，想想怎麼補償人家！”顧炎卻梗着脖子，一言不發。林阿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聲音哽咽：“你忘了你小時候是怎麼跟你鄭阿姨保證的嗎？忘了你爸是怎麼叮囑你的嗎？晚星她爸是為了救你爸才……你怎麼能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來！你鄭阿姨和晚星這些年是怎麼對你的，你心裡沒數嗎？”一直沉默的顧炎，卻突然擡起頭，情緒激動，“夠了！你們還要用這件事綁架我到什麼時候！”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是，我爸的命是鄭叔叔救的！可那又怎麼樣？難道因為這個，我就要賠上我自己的一輩子嗎？我就要永遠活在你們的恩情裡，永遠按照你們的意願去生活嗎？！”林阿姨和顧叔叔都愣住了。“小炎，你怎麼能這麼說……”林阿姨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當初是你自己說要好好照顧晚星，要保護她的。”“那隻是小時候的玩笑話！你們也當真？”顧炎冷笑一聲，“我受夠了！受夠了鄭晚星天天像個跟屁蟲一樣黏着我！我就是想讓她離我遠一點，哪怕隻是一年！我想喘口氣，我想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求求你們了，别再逼我了，行不行？！”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樓道裡回蕩，狠狠紮在我的心上。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開門聲。我回頭一看，是媽媽。她眼神複雜地看着顧炎，顯然，剛才顧炎的話，她都聽見了。林阿姨和顧叔叔也看到了我媽，臉上都露出了尴尬和愧疚的神色。媽媽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林姐，老顧，我不知道……老鄭當年救了你家老顧這件事，給小炎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和壓力。”“這些年，我知道我家早餐店能拿到那個黃金位置，還有比别人低不少的租金，都是你們在背後幫忙打點，用你們的資源置換來的。你們為我們家付出的，其實早就足夠償還那份救命之恩了，你們早就不欠我們什麼了。”“既然孩子心裡這麼不痛快，覺得被拖累了，那以後我們兩家還是少聯系，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吧。”林阿姨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哽咽着搖了搖頭，看向我媽。我媽卻隻是微微側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林阿姨深深地歎了口氣，看向顧炎，“算了，顧炎，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們也管不了你了。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說完，她和顧叔叔，朝我和媽媽點了點頭，離開了。樓道裡隻剩下我和顧炎。顧炎看着我，聲音低了幾分：“晚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好心，沒想到鄭阿姨會那麼激動。”【男主的人設也是崩到沒邊了。】【他本來是在女主的瘋狂追逐下，更明白自己對女主的愛意，怎麼現在不和女主美美的戀愛，反而和女配糾纏呢？】【而且他好渣啊，明明當初是他自己離不開女配的幫助！現在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想到媽媽為了讓我能安心讀書，為了讓我過上不比其他同齡人差的生活，起早貪黑，一年到頭幾乎沒有休息日地操勞，想到顧炎以前還經常幫着林阿姨給我家送各種補湯，噓寒問暖……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媽的身體狀況？所有的解釋在此刻都顯得蒼白而可笑。我指着樓梯口，聲音冰冷，“滾。”眼前的彈幕忽然一陣閃爍。【作者……崩……跑了……】在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彈幕。11片刻後，我進了屋。我握着媽媽的手，“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瞞着你。”“傻孩子，跟媽說什麼對不起。你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無論發生什麼事，媽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你不說，媽隻會胡思亂想，更擔心你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扛着。”“記住，晚星，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委屈自己，作踐自己。媽什麼都不要，媽隻要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媽媽的話，瞬間沖垮了我強撐的堅強。我撲在媽媽的懷裡，放聲痛哭。等我平複下來，她輕聲問道：“晚星，你說的昨晚在同學家住的，也是騙媽的吧？”我深吸一口氣，“媽，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你答應我，一定不要太激動，好不好？”媽媽點了點頭。我将昨晚被顧炎反鎖在包廂衛生間一夜的事情，告訴了媽媽。“這個顧炎……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媽媽咬着牙，“晚星，這樣的人，配不上你！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來往！就當從來不認識這個人！”我是省狀元的消息很快傳開，二十萬獎學也及時到賬。拿到這筆錢，我和媽媽處理了這裡的産業後，提前動身去了北市。我們在清北大學附近租了一套小房子，媽媽用剩下的獎金和這些年的一些積蓄，在大學城附近重新開了一家小小的早餐店。新的生活忙碌而充實。期間，顧炎打過幾次電話，也發過一些道歉和試圖解釋的短信，我直接将他的号碼拉黑。開學前的一天，班長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寒暄了幾句後，問我最近怎麼樣，為什麼暑假都沒怎麼和同學們聯系。我正覺得有些奇怪，電話那頭卻突然傳來了顧炎急切的聲音：“晚星！是你嗎？你為什麼一直不回我信息？不接我電話？我知道錯了，我真心想跟你道歉，你能不能……”我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直接挂斷了電話，并将班長的這個号碼也一并拉入了黑名單。原以為生活會就此平靜下去，直到我在校門口意外地遇到了顧炎。他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憔悴了不少，頭發有些淩亂，眼下帶着淡淡的青黑。看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即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喜和一絲局促。我不想理他，轉身就要走。顧炎卻快步上前，一把攔住了我，語氣帶着一種刻意的熟稔和輕松，“晚星，來北市這麼久了，能帶我轉轉你們學校，嘗嘗這邊的特色小吃嗎？”12“顧炎，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不要再聯系了。”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晚星，我和白彤彤已經分手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你和誰分手，與我有什麼關系？”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了過來，是林阿姨。她快步上前，一把拉開顧炎，對我連聲說着“對不起，晚星，又給你添麻煩了”，然後将一臉不甘的顧炎拽走了。當天下午，林阿姨約我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蒼老了許多，眉宇間充滿了疲憊和憂愁。她告訴我，顧炎是真的後悔了，自從我們兩家斷了聯系後，他就瘋了一樣地找我。他問遍了所有可能知道我消息的同學，但因為我刻意隐瞞，沒人知道我具體報考了哪個專業。他暑假就來了北市，人生地不熟，就憑着一股執念，在清北大學的幾個校門口輪流蹲點，整整一個月，風雨無阻，才在今天撞見了我。林阿姨握着我的手，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晚星，我知道小炎以前做了很多混賬事，傷了你的心。可是他畢竟是我兒子，看着他現在的樣子，我這個當媽的，也真是心疼啊。”“他為了找你，課也不去上，學校那邊已經下了好幾次警告了，再這樣下去，他恐怕就要被開除了。晚星，阿姨求求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或者……你能不能勸勸他，讓他别再這樣折磨自己了？”我無法忘記顧炎帶給我的傷害。可是，看着眼前這個曾經待我如親生女兒般照顧，此刻卻為了兒子卑微懇求的母親，我的心忍不住軟了下來。一天後，我如約見了顧炎。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晚星，我知道錯了，我全都知道了！白彤彤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歡我！”“前幾天，我無意中聽到她跟朋友說，當初接近我，根本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我曾經說過她是綠茶，她要報複我！後來發現我家有錢，才想着假戲真做。”“我一知道這些，馬上就跟她徹底分手了！晚星，我被她騙了，我……”“所以呢？她欺騙了你，我就必須接受你的回頭嗎？”顧炎被我問得一噎，臉上的急切瞬間變成了受傷和懇求。他真誠地看着我，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察覺的顫抖：“晚星，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我對白彤彤，真的隻是一時的新鮮感，或者說是一種被需要的感覺。”“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比我強。你學習比我好，比我聰明，比我有主見。除了打架的時候我能護着你，其他很多時候，都是你在照顧我，在幫我。”“白彤彤不一樣，她總是對我那麼崇拜，那讓我有種被依賴的感覺。所以才會……”“晚星，我現在才真正明白，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好不好？”他的話聽起來似乎很誠懇，每一個字都在剖析着自己的過錯。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許會因為他這番幡然悔悟而心軟。可現在，我隻是覺得諷刺。“顧炎，你說得真好聽。你想抛下我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把我踩進泥裡；現在你想回頭了，就指望我張開雙臂迎接你？你把我當什麼了？”我起身準備離開。顧炎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就因為我犯了一次錯，你就真的要徹底不要我了嗎？！”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顧炎，先說不要的人，是你。”“在我被你鎖在衛生間那晚，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已經被你親手結束了。”顧炎呆立當場。許久，他開口，“晚星，我不會放棄的。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決心，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真心悔改的！”後來，聽說顧炎回去後，不顧家人和學校的強烈反對，辦理了退學手續。他要複讀，他說他要考上清北，要堂堂正正地重新站在我面前。他的父母勸也勸了，打也打了，可他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他走之前，搜集了白彤彤在以前高中時霸淩同學、搶奪别人男朋友的種種劣迹，發到了學校的校園牆上。白彤彤名聲徹底敗壞，堅持了一段時間後，還是退學了。後來，聽說顧炎複讀的高考成績一塌糊塗，考了四百多分。他當初那650分的成績，是在我的督促和輔導下才勉強達到的，他自己并沒有那麼強的自制力和學習能力。他不相信這個結果，又固執地複讀了一年，可分數更低，隻有三百多分。家裡人不再支持他這種無意義的折騰，聽說，林阿姨又懷孕了，大概是想練個小号。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關于顧炎的任何消息了。……畢業後，我收到向往的知名企業的offer，開始了屬于我的職場生涯。生活明媚，未來可期。（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