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寒風卷着細碎的雪粒,将望川縣城裹成一片素白,柳夫子的小院中同樣雪白一片。
郎朗讀書聲從房間内傳了出來。
李钰穿着棉衣,小臉冷得通紅,但依然神情專注。
"僖公二十八年,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
讀到這裡,李钰微微皺眉,“不對!這裡《公羊傳》與《谷梁傳》的解釋相左!”
書案後面,柳夫子原本整齊的美須如今已經稀疏得可憐,自從開始研讀《春秋》後,他便開始揪胡子,都快揪光了。
此刻聽到李钰聲音,條件反射般又揪住一绺胡須“何處不對?”
"《公羊傳》說楚人指的是楚軍主力,而《谷梁傳》卻說隻是楚國的偏師。"
李钰眼中閃爍着亢奮的光芒,"若是偏師,晉文公‘退避三舍’的典故豈不是"
“且慢!”
柳敬之突然揪斷了一根胡子,疼得龇牙咧嘴,"你昨日不是還在讀隐公元年嗎?怎麼跳到僖公了?"
李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學生夜裡睡不着,就多背了幾卷。"
柳敬之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又要揪胡子,卻發現已經沒幾根可揪了,轉而抓了抓自己頭發:“你又背下啦?”
李钰點頭。
柳敬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知道李钰記性好,但也沒有想到強到這地步。
他自诩記性不錯,但和李钰沒法比。
更可怕的是李钰理解能力,這是7歲小孩該有的理解能力嗎?
林澈看着夫子稀稀拉拉的胡須,又看了看夫子抓頭的手,為夫子的頭發默哀了一小會。
現在的他已經不和李钰比了,李钰就是個變态,他根本比不過。
連夫子這種大才都被逼得揪胡子,滿臉疲憊,就更别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