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頁)

李學軍瞳孔散大,對光反射消失,呼吸淺快,已陷入深度昏迷,瀕臨多器官衰竭。

“吡喹酮,加倍劑量!抗生素!補液!”我習慣性地說出自己的操作。現在身邊沒有李護士,我自己快速從急救箱裡翻出藥品。

藥液注入杜建國靜脈。

杜建國身體的顫抖似乎減輕了一瞬,但随即爆發出更劇烈的痙攣和混亂的嘶吼:“别纏我!雅晴!走開!水裡有東西頭發!全是頭發!”

幻覺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因為藥物的刺激變得更加狂暴猙獰。

我又給李學軍注射。

李學軍毫無反應,生命體征繼續惡化。

常規醫療手段,面對這種詭異的寄生和神經毒素,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加速死亡。

我握着注射器的手微微發抖,一種巨大的無力感攥緊了心髒。

但我不能停。我是醫生。

我沒有停下,轉而開始對李學軍進行心肺複蘇。

“你是個好醫生。”陳為民教授的聲音響起。

他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砍刀,正小心翼翼地用鑷子處理着水龍須樣本,将它們分别裝入不同的特制容器。

他動作冷靜而精确,仿佛剛才經曆的生死一瞬,隻是一場普通的野外采樣。

“劉老,”陳為民擰緊瓶蓋,舉起那個漂浮着黑色細絲的玻璃瓶,“現在可以進行初步分析了。希望有助于謝醫生的治療。”

劉教授點點頭,從悲傷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恢複了學者的嚴謹:“你先說下你的分析結果。”

“首先,”陳為民開口,語氣像是在宣讀一篇論文,“吸血毯這個命名存在認知偏差。它不是單一生物。是一種極為高效和奇特的sybioticretionship。”

我忍不住抗議:“說中文!”

“也就是共生體的意思。”

陳為民娓娓道來。

“我們可以做一個簡單的模型推演。那頭半個籃球場大的巨魚,是宿主。這些毛發狀的寄生體,也就是水龍須,是寄生生物。巨魚尾水龍須提供移動平台、基礎營養和物理保護。而水龍須,則是這套共生系統的攻擊端。它們負責利用神經毒素進行捕食、利用物理纏繞進行防禦。”

劉教授接口道:“這就解釋了龍口湖周邊經久不衰的水鬼找替身傳說。所謂的找替身,其實就吸血毯的捕獵。第一步:湖水中細小的水龍須鑽入人體體内,導緻落水者産生幻覺,看到親人、财富或者别的什麼,蠱惑人往湖邊走。這是勾引。第二步:粗壯的水龍須附着在落水者身上,開始向宿主方向拖拽。這是拖拽感。最後,幻覺加上被外力拖拽的感覺,就是水鬼拉人的恐怖體驗。”

我沉默地聽着他們的分析,繼續按壓李學軍的胸口。

陳為民繼續說道:“至于王國棟的感染,極有可能是大橋工程驚擾了深藏的宿主巨魚,導緻其背部的共生藻須大面積異常脫落。這些脫落的藻須,被水流帶到湖邊,寄生在王國棟等人體内。這可能也是當年杜雅晴失蹤事件的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