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電話鈴再次急促響起。
我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杜建國沉穩的腔調,而是一個略顯焦灼的聲音。
“是龍口鎮的謝醫生嗎?”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
某種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
“我是謝天。您是哪位?”
“我是縣局的老趙,趙前進。跟着杜建國一起進山追人的。”
“趙哥你好。建國哥呢?他沒事吧?”我急切地問。
“他沒事。山裡信号不好,老杜讓我先下山,給你打個電話。我們碰上的事兒,太邪門了!可能需要你的幫助,先給你通個氣。我這輩子從警這麼多年,頭一回遇到這種怪事”趙前進唏噓道。
“你别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由自主握緊了話筒。
“我們昨天順着鬣狗留下的痕迹,追到了一個從沒人去的山溝裡。在溝邊上,我們發現了好多盜獵工具,鋼絲套、鐵夾子,還有剝麝香用的專業刀具。然後在溝底,我們看到了鬣狗。”
“抓到他了?有傷亡嗎?”
“抓?他就在那兒,根本不用抓。他就站在那裡,像個木頭樁子。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全被苔藓一樣的東西裹滿了,嚴嚴實實的。就跟廟裡那種長了青苔的石像一模一樣。”
電話那頭傳來趙前進沉重的呼吸聲,仿佛回憶起那一幕仍讓他心有餘悸。
“他還保持着往前跑的姿勢,一隻手向前伸着,臉上那驚恐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可他一動不動,像是武俠片裡被點了穴。我們喊他,推他,都沒反應。摸上去冰涼,硬得跟石頭差不多。”
“老杜壯着膽子,把他臉上那層苔藓剝開一點。露出來的皮膚是灰白色的,沒有一點活人氣。而且那苔藓不像是蓋在他身上的,像是從他皮膚裡面長出來的”
活俑?
這個詞猛地蹦進我的腦海。
封四九以前喝酒吹牛時,提過這種東西,說是人變成活着的陶俑。
“我們當時都吓懵了。老林,就是我另一個同事,直接吐了。他說這他媽是僵屍吧?但老杜還穩得住,他檢查了鬣狗的背包,在夾層裡摸出來兩樣東西。”趙前進繼續說。
“什麼東西?”我追問道。
“不止有麝香、猴骨這些贓物。還有一個防水袋,裡面裝着幾沓現金,一張模糊的照片,是個白色的鬼影子,看着就瘆人。這白色的玩意兒可能就是他們所說的山鬼。還有一個筆記本,這幫人挺專業,居然還寫工作筆記。”
“筆記本裡寫了什麼?”我急忙問。
“寫得亂七八糟的,但大概能看懂。裡面反複提到一個詞,長生。什麼白肉,仙胎,吃了能得道,之類的瘋話。有一張地圖,地圖上畫了個紅圈,就在他們出事的那個山溝。王波的名字也在筆記上面,旁邊寫着叛徒、膽小鬼、必須處理。謝醫生,我看明白了,這幫人進山不光是盜獵,他們還想抓那個山鬼!鬣狗殺王波,是因為王波怕了,不想幹了,要舉報。鬣狗就把他滅口了。”
趙前進抽了口煙,繼續道:“老杜看完筆記,立刻讓我下山。一是向縣裡請求支援,鬣狗他們的死因太詭異了,我們懷疑是某種未知的瘟疫或傳染病,一旦擴散後果不堪設想;二是讓我打電話給你,請你去王波家裡問問,看王波家裡有沒有什麼線索。之前老杜問過,可能王國棟沒說實話,而他對你比較信任,或許能問出些别的。”
我一口答應下來。電話那頭的趙前進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聲音更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