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古老的規矩,就是唯一的法則。”廟祝的聲音在寂靜的廟宇裡回響。
“不僅要忏悔你們對夔牛大王的冒犯,還要挖出你們心裡藏得最深的那些罪孽。隻有最真誠的忏悔,才能洗刷你們的靈魂,平息山神的怒火。”
說完,他不再理會我們,而是轉向那些幸存的雷鳴鎮村民。
“從你們開始。”
一個年約五旬的村民,哆哆嗦嗦地第一個走了出去。
他噗通一聲跪在神像前,磕頭如搗蒜,帶着哭腔忏悔。
“夔牛大王在上啊!我有罪!我不該我不該上個月在背後說我三嬸子家的閑話,說她做的豆腐有股馊味兒”
“我還有罪!前天我賣山貨給外地人,一擔五十斤的柴胡,我偷偷在底下墊了塊濕泥巴,多算了人家二兩的錢”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聽得我們這群外來者面面相觑,感覺十分可笑。
但在場的村民,包括廟祝在内,卻都一臉嚴肅,仿佛在聆聽最神聖的告解。
這個村民說完後,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回到了人群中。
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忏悔的内容大多是一些鄰裡間的口角、生意上的小心眼,充滿了鄉土社會裡最真實的人性。
然而,當一個面相老實的漢子跪下時,一開口,就震驚了所有人。
“我忏悔曾經殺人!十年前,在外面打工的時候,跟工友喝多了酒,為了個女人打了起來。我失手,用磚頭拍了他的後腦勺”他泣不成聲,全身發抖。
“我以為我打死了人,我害怕,就跑了我當了十年的逃犯,東躲西藏,後來實在受不了了,跑回來準備自首。結果才打聽到,那個人,他沒死,隻是腦震蕩,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就好了這十年,我躲躲藏藏,不敢跟家裡人聯系,讓他們擔驚受怕,親爹死了都沒回來看最後一眼。我真不是人!”
這件事,顯然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魔。
緊接着,另一個中年男人走上前。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對不起蘭花嫂子。我們做了對不起她男人的事。後來事情被她男人知道了,要打死她。她一時想不開,就投了河。是我害了她。我沒膽子承認,這些年,我天天晚上都夢到她來找我”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
那個賣柴胡的村民驚道:“原來蘭花嫂子真的偷了漢子,我還以為她願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