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清晰記錄着張胖子過去一年如何利用職權,克扣貴重物資,再通過趙三麻子、林豹等人的渠道,悄無聲息流入黑市。而每一筆交易的末尾,都标着一個“海,三”的字樣。
這意味着,三成利潤流入了幕後黑手錢大海的口袋。
證據确鑿!罪無可赦!
李昱合上賬本,眼中掠過一絲寒光。
有了它,随時可以去民安團總部,甚至捅到上城區監察部門,一舉拿下張大海和錢大海這對蛀蟲。
但…然後呢?
他一個無權無勢、剛入民安團的老倉庫員,突然拿出這本緻命黑賬,來源如何解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必定麻煩不斷。他才踏上修煉之路,此時最要緊的,是藏拙求穩。主動把東西交出去?那是最蠢的辦法。
李昱的手指在賬本封面上輕輕敲擊,發出“叩、叩”的輕響。
他得讓這對蠹蟲自相殘殺,最好是兩敗俱傷,他就能安然躲在後頭,穩穩拿到那份機緣,事了拂衣去。
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狗咬狗,一嘴毛他嘴角牽起一絲極淡、極冷的笑意。
想讓狗互咬?得先丢一根能挑起它們血仇的骨頭。
可這骨頭,藏在何處?
目光再度落回賬本,一字一句,連墨點的縫隙也不放過。
果然,一個細微的差别跳了出來。
賬本開頭,分給錢大海的錢,精确到每一個銅闆。可自半年前起,遇上大額的交易,張胖子給錢大海的分成,總會悄悄少那麼一絲。
每次數額不大,可半年累起來,也絕非小數。
“貪,果然是最要命的根子。”李昱無聲笑了笑。
這張胖子,心肝是黑的。連背後靠山的錢都敢貪墨、私截一部分。這就是他要找的裂口!至于錢大海?一樣貪婪多疑,高高在上。此人能容忍張胖子跋扈,也能因分贓不勻瞬間翻臉。
念頭電轉,一條清晰的計策已在心中成形。
次日午後,悶熱的像蒸籠。下城區的街面行人寥寥,連空氣都凝滞不動。
張胖子挺着滾圓的肚子,嘴裡哼着不成調的小曲,晃悠進了街角最熱鬧的“四方來”茶館。他剛從趙三麻子手裡進了一筆厚油水,正是志得意滿,就想着來這兒喝杯茶、聽聽曲,在那一幫混子跟前顯擺顯擺。
他卻不知,身後百米開外,一個穿着灰撲撲短褂、戴着頂破草帽的幹瘦老漢,如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不遠不近地墜在後頭。正是喬裝的李昱,混迹在人流裡,毫不起眼。
茶館靠窗的好座兒,張胖子大馬金刀地坐下。立刻有地痞圍上來,谄笑如菊。
“胖爺,今兒氣色真旺啊!又發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