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們看向大師兄姜澈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尊敬,轉變成了深深的懷疑,甚至一絲無法掩飾的失望和怨怼。
就在大殿另一頭的洞府内,剛剛從深層次修煉中初步穩定魔功的秦珏,恰好将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他那雙剛剛恢複正常的幽黑眸子,瞬間被一抹濃郁的血色覆蓋。
他握着劍柄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暴起。
一股冰冷刺骨,混雜着屍山血海的恐怖殺氣,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内彌漫開來,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執事張和他那兩個跟班,修為不過築基,如何能抵擋這股近乎實質的殺意?
他們隻覺得後頸發涼,渾身汗毛倒豎,仿佛被一頭來自地獄的洪荒兇獸盯上,雙腿都開始不自覺地打顫。
與此同時,大殿後方,屬于淩懷真人的那間靜室裡,一股同樣磅礴浩瀚的氣息也出現了劇烈波動,其中帶着一絲新晉元嬰真君被人踩在臉上挑釁的滔天怒意。
一時間,整個青風峰大殿,氣氛劍拔弩張,空氣凝固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一場血光之災,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爆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嬌小的身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從側面房間裡“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正是雲知微!
她臉上帶着一種恰到好處的驚慌,一把死死拉住了那隻已經半拔出長劍,即将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秦珏的手。她的力氣不大,但動作異常堅決。
緊接着,她又猛地轉頭,對着主座上方的空氣,也就是淩懷真人靜室的方向,用力地、焦急地搖了搖頭。那張小臉上寫滿了“師尊不要沖動”的懇求。
做完這一切,她才快步跑到執事張面前,仰起一張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小臉。那雙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不含絲毫雜質,聲音更是甜得發膩,仿佛能從裡面擠出糖水來。
“執事張,你不要生氣嘛。我們青風峰不是故意不想做宗門貢獻的,隻是隻是我們人手實在太少了呀。”她伸出細嫩的手指,掰着指頭數給執事張看,樣子憨态可掬。“你看,就我大師兄一個人,他又要打掃整座山峰,又要去後山開墾靈田,還要照顧我們幾個人的起居飲食,他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呀。”
随即,她猛地一轉身,拉着姜澈那滿是厚繭的大手,用力地搖晃着,用一種近乎撒嬌的央求語氣,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道,确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師兄!宗門不給資源了,我們以後是不是就要餓肚子了呀!這可怎麼辦呀!”
“要不要不你帶我,去後山那片沒人要的荒地上,種點東西吧?我我聽人說,就算種些好看的花花草草,也能拿到山下的坊市裡賣錢的!總比餓死強啊!”
種花?在靈氣稀薄得連雜草都長不好的荒地上種花?執事張和他那兩個跟班,先是齊齊一愣,緊接着,他們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最荒謬的笑話,再也抑制不住,爆發出了一陣肆無忌憚的、驚天動地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我沒聽錯吧?你們青風峰,這是窮瘋了不成?要去種花了?哈哈哈哈!這是要改行當花農啊!”執事張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指着雲知微,又指了指姜澈,臉上的輕蔑和嘲弄達到了頂點。
姜澈的一張臉,已經窘迫得快要滴出血來。他感覺自己這一輩子所有的臉面,都在今天,被這個新來的小師妹給一次性丢光了。他使勁地想要把自己的手從雲知微手裡抽出來,同時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把字擠出來的。
“小師妹别别胡鬧了快回去”
可雲知微卻像一個完全不懂事的孩子,根本不理會他的窘迫和暗示,反而小臉一垮,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紅,說來就來的淚珠子,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滾而下。她哭喪着一張小臉,帶着濃重的鼻音,可憐巴巴地對着執事張說:“執事張,你就發發善心嘛。那片荒地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長滿了野草,你就行行好,做個順水人情,讓我們去種種看嘛不然不然我們真的要餓死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