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珠一個頭兩個大,直接擡手打斷了他。
“停停停!你先給我打住!”
她沒好氣地瞪着兒子。
“你以為是我想讓她走的?你當娘是吃飽了撐的,費了那麼大勁把人撈出來,又親手給推回去?”
柳明珠越說越來氣,幹脆叉起了腰,跟個準備吵架的潑婦沒兩樣。
“你妹妹那個榆木腦袋,被張志成那個小白臉幾句鬼話就哄得找不着北了!”
“她自己鐵了心要回去過那好日子,我能怎麼辦?她不親自栽個頭破血流的跟頭,就永遠不知道疼!這種人,不讓她吃夠苦頭,她永遠長不了記性!”
裴遠安被母親這番連珠炮似的話給噎住了。
他知道母親說的是事實,妹妹的性子确實太過軟弱可欺。
可道理是這個道理,情感上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娘,吃苦頭的方式有很多種。”
他緊緊攥着拳,眼底滿是痛心。
“為什麼非得是讓她回去被人作踐欺辱?萬一萬一那對喪心病狂的母子真對她下了死手怎麼辦?”
那對母子确實幹得出來這種事。
柳明珠心裡門兒清,但她不想跟這個一根筋的兒子解釋太多。
什麼派人盯着之類的後手,現在還不能說。
她看着裴遠安那張寫滿了我不放心,我無法理解的臉,耐心徹底告罄。
跟這群古代的死腦筋講道理,還不如直接把天聊死來得痛快。
柳明珠臉上的不耐煩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冰冰的審視。
她視線下移,落在了兒子那條微微蜷縮,不敢用力的左腿上。
“你有這閑工夫在這操心你那個拎不清的妹妹。”
她的聲音不高,卻很是冷硬。
“不如先低頭看看你自己這條腿。”
柳明珠這話一出口,快準狠地紮進了裴遠安最痛的地方。
他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那點因妹妹而起的焦急,瞬間被刺骨的難堪所取代。他下意識地就想把那條不聽使喚的左腿往後藏,好似那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髒東西。
柳明珠看着他這副樣子,心裡卻沒什麼波瀾。
她隻是覺得,這孩子傻得可憐。
為了一個拎不清的妹妹把自己急成這樣,卻放着自己身上最大的問題不管。
她啧啧了兩聲,那聲音不大,卻像鞭子一樣抽在裴遠安的神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