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直接把林安然後面準備好的一肚子苦水給堵了回去。
她呆呆地看着柳明珠,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裡,頭一次出現了不知所措。
柳明珠沒再理她,轉而看向自家那個還沒拎清狀況的兒子。
聲音裡終于帶上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強硬。
“遠安,送完人就立刻回來!”
“你的腿傷不能再拖了。你跟王家姑娘的婚期就在半個月後,我争取在你成親之前,把你這腿徹底治好,讓你風風光光地去迎親!”
成親兩個字,像一道響雷,終于把裴遠安給炸醒了。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再看林安然時,眼神裡已經多了幾分刻意的疏離。
柳明珠說完,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那林安然,轉身就走,幹脆利落。
她沒有回頭,自然也就沒有看見,在她轉身的那一刻。
一直低着頭的林安然,在聽到把腿徹底治好這幾個字時,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裡,倏地迸發出一道駭人的精光。
柳明珠甩開那些糟心事,腳下生風,等她回到裴家宅院時,心裡的那股無名火還沒完全消下去。
她剛一腳踏進垂花門,一個穿着青色比甲,梳着雙丫髻的丫鬟就小跑着迎了上來,正是她的大丫鬟彩月。
“夫人,您可算回來了!”
彩月跑得有些急,氣都還沒喘勻,就趕緊開口。
“您讓我去打聽的事兒,有眉目了!”
柳明珠腳步一頓,接過彩月遞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眼皮都沒擡一下。
“說。”
彩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語氣裡帶着幾分藏不住的鄙夷。
“小姐和張家那一大家子,果然沒走遠,就在咱們莊子外頭不遠的一個小院裡住下了。”
“我尋了個由頭過去轉了圈,正好瞧見他們在搬東西。那姚婆子嗓門大得很,隔着牆都能聽見!”
采月學着那姚翠蘭尖酸刻薄的調調,繪聲繪色地說。
“她正指着小姐的鼻子罵呢,說什麼小姐從娘家帶出來的燕窩太少了,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又說她那被您打的頭金貴着呢,一直犯暈,急等着燕窩補身子,催着小姐趕緊去給她炖上!”
“砰!”
柳明珠聽着這話,大掌猛然拍響桌面,發出一聲脆響。
好你個姚翠蘭,好你個張志成!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