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珠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朝着院門口候着的丫鬟彩月招了招手。
“去廚房看看。”
她的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平淡。
“林姑娘的湯藥若是煎好了,就直接端去大少爺的房間。”
彩月得了這樁輕松的差事,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福身一禮,臉上的笑意真切又明快。
“是,夫人。”
裴遠安站在一旁,臉上那份失而複得的狂喜,如同被冷水澆過,緩緩收斂。
他不是傻子,母親的用意再明白不過。
讓彩月去取藥,再直接送到他房裡,就是為了徹底隔開林安然與他的接觸。
這是在防着她,也是在敲打他。
方才母親那句相信娘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了吧,言猶在耳。
那份自以為是的憐憫,那點差點釀成大錯的糊塗心思,此刻像一根根細小的針,密密麻匝地刺着他的心。
他确實把母親的話,一字一句都記在了心裡。
他會學着,與林安然保持距離。
裴遠安很是恭敬地垂下頭,斂去了眼底所有複雜的情緒,隻剩下全然的信服。
“娘,那我先回去了。”
他前腳剛踏出後院的月洞門,後腳林安然便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
藥,被人取走了。
她連見裴遠安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可當她一擡眼,看見庭中好整以暇的柳明珠時。
那雙黯淡的眼睛裡,頓時又亮起了細碎的光。
她總覺得這位裴夫人怪得很。
在這個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的世道,她為何獨獨對自己百般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