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之外,藥園中漸漸起霧。
白霧沿着山腳一點點彌漫,先是爬過草莖,再是掠過藥田。
土壤開始輕輕鼓動,像是有什麼在慢慢蘇醒。
下一刻,一株株原本安分沉睡的植物,竟像被某種氣息牽引,從泥土中破殼而出,緩慢地舒展枝葉。
而在藥園靠近山壁的角落——
那一株株靈澤幼苗,花苞輕輕顫動,朝着夢中之人所在的方向,微微傾斜了一寸。
而白姝身側的木椅上,狼凜始終沒有躺下。
他坐在那裡,并不是不睡覺,而是在想着什麼事。
可就在這時,空氣在某一刻,變得不同了。
一縷若有若無的花香從窗外飄進來,混着極淡的涼意,像是從遠方延伸而來的某種氣息,陌生,卻讓人心悸。
狼凜緩緩站起身,動作悄無聲息。
他眯起眼,朝窗外看了一眼。
夜風拂過,簾子晃了晃,一絲白霧正順着山腳往整片藥園彌漫而來。
狼凜目光一頓。
他聞不到香氣,可體内某一處潛藏的知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微微牽動了——
一種熟悉,卻無法定位來源的“召喚感”。
他不動聲色地打開門,腳步悄然踏出屋外,那雙冷白的眼眸在夜色中悄然泛出淡淡的光。
緊接着狼凜又下意識回頭看了屋裡一眼,白姝依舊睡着,眉眼安靜,呼吸綿長。
而白姝在夢裡跑得快瘋了。
她赤着腳,在那一望無際的藍色花海裡狂奔。
一邊跑,一邊喊:“我明明把你扔了啊!你都不在我房間了,我怎麼還能夢到你啊?!”
她腳步踉跄,繞過一叢泛着幽光的花叢,花瓣輕輕搖曳着,如同在回應她的情緒。
可回應她的不是安慰,而是四周花海像被抽絲般地合攏——
那是種來自夢境本身的“控制感”,她逃不出這片花的包圍。
白姝想哭了。
“誰來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她一邊喊,一邊瘋狂撥開眼前盛開的花枝,可那些藤蔓就像活的,順着她的胳膊輕輕纏了上來,不緊不慢,卻帶着一種粘人的執着。
白姝驚恐地拍開,繼續往前跑,淚都快飙出來了。